不知怎麼的,蘇玟竟不能拒絕,雖然她不認識他,但蕭鎮外表穩妥沉斂,很壓得住場,有種叫人不得不安靜服從的氣度。
她乖乖的低頭小口啜啤酒。
蕭鎮將所有菜推近到她面前,又把清蒸蟹端到眼下仔細看了看,沉身向攤主道:“這蟹已經不新鮮了。”
“喔┉┉是嗎?” ;攤主本來久經顧客,可眼光才一遇到蕭鎮那雙漆黑的眸子,頓時覺得矮了半截,軟弱無力地狡辯了句:,“我看還好嘛。”
“肯定在冰箱裡凍了幾天,”蕭鎮用筷子挑開蟹蓋,“看!裡面的肉質綿爛。”
“呀┉┉那我給你換。”
蕭鎮不再理會他,轉頭向蘇玟道:“你是米米的朋友吧?剛才我看到你和她說話了。”
他的口氣幾乎是肯定的,蘇玟也懶得說明,反正她的行為本來怪異到無法解釋,於是低頭吃菜只當沒聽到。
“其實把婚禮的訊息透露給米米並要求她來鬧事的人是我。”蕭鎮淡淡說,聲音不大,蘇玟卻幾乎被才挾進嘴的螺螄嗆住喉管,她驀地大咳起來,嘴角湯汁飛噴出去,濺到蕭鎮臉上。
“呀,對不起。”立刻轉達頭狼狽地去包裡掏紙巾,兩手摸了個空。
“不要緊。”蕭鎮安靜地說,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了臉,又遞給她。
蘇玟瞪圓了眼,看那方雪白的手帕,彷彿是在幼兒園裡的記憶了,現在這個社會里竟然還有人隨身帶手帕?居然還是個男人!
她徹底服了,比瘋子更厲害的大約就是怪胎,她受不了他。
老老實實地接過來,不敢擦,裝模作樣的抿一抿唇角,又遞還給他。
“你留著吧。” ;蕭鎮指了指桌面,“別停,繼續吃呀。”
被他這麼眼睜睜地參觀一樣守住,蘇玟大不自在,在他目光炯炯下早已胃口全敗,走又走不掉,吃又吃不下,尷尬起來,看他一眼,嘆氣放下筷子。
“怎麼了?”蕭鎮木知木覺,問,“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奇怪為什麼我要找米米來鬧事?”
“一定是你不喜歡何學軒。”蘇玟翻了翻白眼,“抱歉,蕭先生,我對家族鬥爭沒興趣,爭來爭去不過是為了點錢。”
“不錯,很客觀。”蕭鎮不但不生氣,反而更有興趣地看住她,“看來你不但有魄力,而且很實在,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蘇玟幾乎又要噴酒,果然各花入各眼,如果打比方說她是有隱疾如狐臭,蕭鎮就是逐臭之夫,別人眼裡的不可思議在他竟然是xìng格與特別。
只是很久沒有被人當面奉承,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心情立刻大好,坐直身體挺了挺胸,她又舉起筷子:“來,別客氣,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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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一端是白晝,另一端肯定是黑夜】
看樣子今天這頓飯都能靠他付賬買單,蘇玟邊吃邊自嘲地想,突然悚然一驚,查覺出這話裡的市井味道,與許大姐方華一流何異,雖然她厭惡他們,可到底這些天里耳沾目染被同化過去,一念至此,有股淒涼自心底升起鬱痛至不可言,勉強大嚼幾口,終於又丟下筷子。
“不吃了?”
“飽了!”
招手叫攤主過來結帳。
果然,蕭鎮立刻制止:“這頓飯由我請。”掏出皮夾子付錢,又問她,“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這個不重要,你無須知道。”
“那請讓我送你回去。我的車子就停在不遠的商場地下室裡”他頓了頓,看看她冷漠的表情,輕輕說,“希望我能有這個榮幸。”
他彷彿有意於她,是個追求者。
蘇玟胸口又痛,卻是自己的舊傷,在以前這種情況多到花樣層出不窮,一打長枝白玫瑰用紫紗裹了直接送到家門口,整盒jīng美巧克力是義大利手工細制,半夜十二點仍有人候在她窗臺下擊響小石子深情地凝視以求約會,這個“以前”,不過只一年時間而已。
“可以嗎?”蕭鎮見她失神,輕輕問。
“不可以。”蘇玟收了魂魄,搖頭,“沒有機會。”
所謂機會,不過是人來人去的過程,等他明白她的處境和背景,他便會後悔有這個機會,何必呢,再讓他有機會找藉口心疏遠她。
她起身就走。
“那請先收下這個。”蕭鎮雙手奉上名片,“雖然我們初次見面,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我很欣賞你的xìng格,說話辦事直接爽快,毫不虛偽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