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說不出的羞怯,就任了兔形奔到人身後,蹭蹭幾下竄上阿虎的脊背,挨著他的脖頸在寬闊的肩膀上站定,探下腦袋往下瞧。
專心手裡活計的阿虎被嚇了一跳,鬆手扶了一把肩膀上的小毛團,生怕他滾落下來。
“阿文?醒了……”阿虎用指尖勾勾兔子頸部的軟毛,咧出一個大大的笑。
阿文拿下巴蹭了一下他的手心表示回應,瞧著地上不熟悉的大小工具,和阿虎手裡磨圓潤的骨頭,好奇地小聲開口,
“阿虎,這是……何物?”
“佩玦,系衣帶上的,喜歡嗎?”阿虎說著把圓骨湊到阿文的鼻前,兔子夠起一隻前爪,在骨頭上撓了撓。
“還沒打完,待會兒刻了紋,打了孔,再到喊狐狸添上幾筆硃砂才好看。”阿虎取回來吹了口氣,手下繼續磨。
阿文突地從阿虎肩上躍下,幾下蹦到自己衣服堆裡拱了拱,又跑回來把嘴裡叼的骨頭簪子放到阿虎手邊。
“這也是你做的罷,”阿文拿紅潤潤的兔眼瞅著阿虎,小聲道,“很好看,一直戴著。”
阿虎取過這支略略泛黃的骨簪,已被阿文的秀髮潤得光滑。這是自己打的第一支簪子,樣子稀鬆平常,僅在簪頭磨出樹葉的形,雕了幾縷葉脈。雖不見得細緻,阿虎光磨簪形,就熬了個通宵,這花下去的功夫可見一斑。自己的粗拙手工被心上人這般珍愛,阿虎登時心裡比吃了蜜還甜,解了腿上的牛革墊子,一把抱起阿文摟在自己懷裡。
“阿文,等我手藝學好了,再給你打好看的髮簪,阿文喜歡什麼花樣的,還有佩玦,只要阿文喜歡的,我統統打一個,好不好?”
“好什麼,要這麼多,你道我開首飾鋪子呢……”阿文窩在阿虎懷裡,不依地怨著他。
阿虎嘿嘿傻笑,也不做辯駁,安安靜靜抱著乖巧可人的毛團,那是一百個稱心,一百個知足,當下脫口而出,
“阿文你就許了我吧,日後你賣餛飩,我打骨頭,咱倆挨在一處做買賣……不擺攤的時日,我帶你上山採個野菜,化個形曬個太陽,樂意的話在我家洞前頭開片蘿蔔地,平日我幫你照看著,你啥時想吃了儘管來收……要不咱倆攢夠了銀子,上個北方遊個……唉?”
阿文起先豎了兩隻耳朵聽得木住了,突地竄出阿虎的懷,幾下蹦到自己衣服堆裡撲哧一聲,灰白袍子的俊秀青年紅著臉走到阿虎面前。
阿虎楞了愣,覺察到自己剛才絮絮叨叨沒頭沒腦說了一大通,這下好,估摸著又把阿文惹惱了。尷尬地對阿文扯出一個生硬的笑,扯過腳邊牛革,想繼續手裡的活。
阿文氣騰地上來了,一把把牛革奪來摔地上,
“那些誓,好歹也正經對‘人’說,單單對只‘兔子’說又做何解?”阿文氣呼呼地咬住嘴唇。
阿虎傻愣愣地坐在矮凳上瞧著眼前人,遲鈍的腦子轉不過來,等阿文一拂袖子背對他坐草塌上去了,才鬧明白,阿文這是在要他好好說個誓來聽。
7
回過神來的阿虎呼得立起來,懷裡腳下的骨簪骨佩工具叮鈴咣啷掉了一地。磨磨蹭蹭捱到阿文身邊,想摟摟他肩膀,怕他生氣,牽牽他小手,怕他不理,想說點什麼中聽的話,抓耳撓腮想破腦袋也吐不出來……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好才能討心上人歡心。
“阿,阿文……”半天憋出倆字來,嗓子竟然啞得不像話。
原本背對的人突然氣呼呼地調轉身來,微紅的圓眼睛瞪著阿虎,
“你……你當真願意,跟我……”說到一半著實拉不下臉,又把後半句吞了回去。
“願意願意,”阿虎猛地握住阿文的雙手,“阿文我跟你過一輩子,我是真喜歡你!”
阿文臉騰的一下愈發紅了,被握住的雙手也燙得嚇人,這麼近距離挨著,耳根火熱熱全是才那聲“真喜歡你”,心底滿滿的比抹了蜜還甜。
“你……思量好了?若日後見著比我更好看的人呢,也抱了去喊‘小娘子’呢?”阿文埋著頭不依地怨著。
“不不不,阿文最好看,沒人比阿文好看,王虎今生只許阿文一人。”
“你……”阿文沒料著這呆老虎答得如此直接,抽了一隻手,軟軟地捶了阿虎一肩膀,笑嗔道,“你這呆子。”
阿虎小心翼翼摟了這笑開的人進懷,摸摸依然披散開的秀髮,一瞬不瞬地瞅著發頂的旋,輕聲問道,
“阿文這是應下了罷……”
懷裡的人頓了頓,輕輕點了一下頭。
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