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在靜室裡剛飲過一盞茶,齊寒江就已經派人將杜厲南請了過來。
杜厲南年紀不到三旬,中等身材,步覆平穩、踏石無聲,已有闢靈境後期修為,是太微宗上七峰內門弟子。在青灰色的襖衫還穿著一件狐裘,戴著一頂平盧特有的皮瓜帽,與其說是玄宗弟子,還不是說更像一名市儈闊綽的商販。
“杜主事你好,我是陳海,特將你請過來,有好事相商。”陳海開門見山的請杜厲南進靜室說話,親手給他沏上一盞靈茶。
杜厲南進院子裡隔著門就認出陳海來了。
杜鏞放在整個燕州,或許說還有些微不足道,畢竟五年一屆的學宮闈選,杜鏞這樣的弟子數以百計,唯有像陳海這樣能入闈選青雀榜的人物,才會耀眼一時,但對於杜氏而言,有機會修成道丹的杜鏞,可能關係著杜氏一族百年之後的繁榮興盛。
杜鏞被廢,對杜氏而言,損失比死一百名無足輕重的旁系子弟還要心痛,還要毀根基。
要不是世子董疇強行彈壓這事,杜氏都已經籌劃調集人手,進燕京刺殺陳海以雪此仇了。
杜厲南當時還在宗門之內,也被家主召集回宗族,準備參與刺殺之事。
雖然這事讓世子董疇強行彈壓下來,但杜氏宗族內部卻不會輕易忘卻此仇。
杜厲南見過陳海的畫像,也知道陳海身為姚氏棄子等事,在最早有所謂國使借兵的傳聞傳到鹿城,杜厲南就第一個想到陳海了,只是他這時候沒有想到陳海親自來到鹿城,愣怔了片晌,也沒有甩袖就走,而是上前行禮道:“杜厲南見過國使。”
越城郡主董寧在北面大漠深處成立精絕都護府,以及董氏支援葉氏殘族成立西羌王族軍復國之事,杜厲南都沒有資格參與,甚至一些更核心的機密都沒有人知會他,但大體的事情他都還是瞭解的。
即便這時候河西大都護府以及太微宗都沒有給陳海正式的身份,但杜厲南心裡清楚,陳海在大漠深處收編的馬賊,才是精絕軍成立的根基,這其實意味著河西是預設陳海在黑山的地位;何況都說祖師堂首席長老葛玄同此時就在黑山坐鎮,杜厲南怎麼可能會因為宗族間的私仇,甩袖就走?
而陳海出現在鹿城,雖然極令人意外,但也意味著精絕軍及葉氏的西羌王族軍,在黑山蟄伏有半年沒有什麼動靜,下一步的大動作就是鹿城。
杜厲南未必不會去想杜氏與陳海的私仇,心裡還有一種隱隱難以抑制的興奮,同時也不拆穿陳海的假身份,以國使相稱。
“國使可容厲南去去就來?”杜厲南進入靜室沒有坐下喝茶,而是請求暫時告辭離開一下。
齊寒江虎目怒瞪,警告杜厲南安分些,莫要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玩出什麼花樣來。
陳海要齊寒江稍安勿躁,杜厲南真要想出賣他,也不會如此的迫切。
杜厲南能猜到齊寒江在懷疑什麼,坦然說道:“齊爺要是有什麼不放心,可隨我回會館走一趟。”
陳海身邊數人,周鈞、吳蒙成名最早,葛同、周景元、沈坤、丁爽等人也早就獨擋一面,唯有齊寒江寇奴出身,一直都在陳海身邊衝鋒陷陣,還沒有獨擋一面的機會。雖然齊寒江這次在黑山服用九轉金液丹,在周景元、沈坤、丁爽、周鈞四人之前開闢社祖竅識海、踏入明竅境,在外面也沒有什麼名氣。
杜厲南也不認得齊寒江,但齊寒江既然不信任,也不介意齊寒江跟他走一趟。
齊寒江冷哼一聲,示意門外的扈衛放杜厲南獨自離開。
雖說他們在這院子裡才十數人,但杜厲南真要藏什麼歪心去告密,殺出重圍護送陳海出城的自信,齊寒江還是有的。
太微會館距這邊的院子裡就百餘米,杜厲南很快就又跑回來,陳海親手給他沏的那杯茶還沒有涼透。
杜厲南移步到陳海身前坐下,將手裡捧著一堆新舊文卷放到桌子上,說道:“這些都是厲南到鹿城後這兩年收集到的資料,國使請看。”
陳海找杜厲南過來,就是想要了解鹿城的詳細情況,這些資料,杜厲南自然都瞭如指掌,自然可以直接說給陳海聽,但因為陳海與杜氏的舊怨,杜厲南說得再多、再詳細,陳海、齊寒江聽入耳都會要打折扣的。
杜厲南索性將他這兩年收集的資料都捧過來,這樣也是方便陳海他們驗證他所說的話是否有依據,就省去諸多不必要的猜測。
陳海翻看杜厲南捧過來這堆資料,有鹿河兩岸的地形圖,有鹿城城防、官署街巷佈置圖,有鹿城五族在鹿城內外的大小府邸。
除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