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無比坦誠,鄭重其事。而陳師爺一聽,捏了一下那稀疏的羊毛鬍子,好像很是高興這人的說辭,這就小聲笑道:
“這還差不多嘛,起來吧。劉管家。”
···
柺子衚衕,棺材鋪裡
這時候白長生和吳老三都緩夠了氣,有些精神了。白長生心說躲不開這人,好歹也算多了個依仗,就這麼著吧。不過吳老三倒是還有幾件事情不太明白,尤其是關於紙腿老人那一段。
還有那些紙札人的事情,就以為是白長生故意為了逃避責任的說辭。白長生有苦難言,也說不清楚。
“算了算了,反正日後到了朝堂之上,莫要再說這糊弄人的鬼話了,沒人信這個。”
吳老三挖著鼻孔,滿不在乎。看這德行就不像個可靠的主兒,白長生一陣陣腹誹橫生,但是也沒說出來。
兩個人插科打諢聊了整個下午,吳老三聽出來白長生還有些事情沒有說出來,知道是還不怎麼信任自己,也就沒追問了。
而白長生也知道了這吳老三並未娶妻生子,當年當過頭排兵,隨主殺伐四方,算有些拳腳功夫。後來也當過仵作,這些年才轉了衙差,而當兵的時候教頭灌輸的理念很透徹:
要清白為人,一心為公。
常年灌輸,吳老三也一直秉承著這理念。雖然有些好色,但還算規規矩矩,最多逞逞口舌之快,並沒有過什麼非分舉動。
倆人聊著,天就擦黑兒了。耳聽得城樓之上鼓鑼齊鳴,這是到了二更天。
吳老三要回去了,拍了拍屁股起身,抽了幾袋子煙,也有點睏倦。
“走了,關於張那娘們兒的具體事宜,咱們日後再商量。”
臨走還不忘囑咐一句,白長生翻了個眼睛,本來想送送的打算都沒了。
吳老三一步腳剛跨過門檻,就聽到撲通一聲,有個重物掉在了棺材鋪的房頂之上。驚地白長生直身坐起:
“什麼玩意?天上掉石頭了?”
好像北京城內也有這樣的傳說:前朝萬曆年間,就有傳言說天外飛石,擊落民宅的古怪事情發生。白長生出於職業習慣,也是挺信這些民間故事的。
不過吳老三並不認可,本為衙差,又當過兵,當機立斷做出了判斷:這力道不重,應該是有人拋物。聯想起白長生的情況,這就以為是歹人來犯。
噌啷啷啷,藍窪窪的官刀隨手而出,鋒刃淌光。
吳三爺再沒一點戲虐神情,右手向後,護住白長生,緊跟著令其噤聲,棺材鋪裡陷入死一般的沉靜當中。
聽外面再無聲響異動,吳三爺操刀護胸,眼睛滴溜溜一轉,緊跟著一個身子搶先,正兒八經的地龍翻身,從棺材鋪的大門處衝了出去:
“呔!何人來犯!”
左右手互纏,橫刀立身,吳三爺抬頭去看!這一看不要緊,刀都要掉了,吳三爺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看著棺材鋪的房樑上:
妖月正亮,群燈朦朧不清。一具屍體,裹著白紙,露出了一顆腦袋,就落在棺材鋪屋頂!
而那屍體前方不遠處,一個紙札人,正趁著月下夜黑,飛簷走壁在一座座矮牆屋頂之間,踏步漸遠。
“我的天爺!什麼鬼!這人命案三爺我不怕,怎麼還有鬼上房?”
三爺說話間,語氣聽得出都不鎮定了。好在有些個官差素養,這就強穩心神,也沒敢追那紙札人。因為那紙人在自己衝出來後,停頓一下,回頭衝自己一笑!沒有嫣然!絕對沒有!
這竟然是個紙札成的女人!
毫無血色的紙身子,看得出有婀娜多姿的樣子。秀髮如瀑,眉眼有情。但怎麼看都覺得令人心慌膽寒。
白長生不用出來,聽了聽動靜就知道肯定又有鬼怪作祟。司空見慣了這幾日,眼不見心不慌,也就沒出去。
等吳老三一回來,白長生倚靠在床上,拍了拍褲腿上震落下來的灰塵,一臉平靜地問道:
“是不是有個紙人在到處亂跑?”
吳老三使勁吞了口唾沫,這才恍神過來道:
“是啊。”
“嚇人嗎?”
“你說呢!”
“什麼樣?”
“看樣子是個女的。”
“你不好這口嗎,怎麼沒去留個名帖,改天登門拜訪。”
吳老三前幾句還迷糊呢,這一句給自己嚇醒了,看白長生一臉戲虐,登時怒了:“我口味一直很淡雅好嗎,這什麼玩意到底?”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