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中,從視窗看到大哥鬼魅的動作,心中暗讚一聲。
這種時機的把握似易實難,雖說每個人的注意力往往只能集中在一點,但就算是普通人,在他注意力集中於它處時,若有人從他視線的余光中快速掠過,他依舊能有所覺察,而修行玄功的高手,這種反應尤其敏銳,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只是憑著不可知的第六感,便能對自己周圍的異常生出感應。
從某種程度來說,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些高手的護衛間穿過,實比一劍殺死他們還困難許多。
唐小峰掠至皇宮圍牆,略一停頓,緊接著便往圍牆一撞。
圍牆本是實的,但在他撞去的這麼一個瞬間,卻像是化作空氣一般,任他穿了過去。
三才合一,五行幻化。
進入王宮,他在假山與樹木之間低掠。
來到王宮深處,他停在那裡,將神識不斷擴散,周圍所有的一切,一點一滴,全都映入了他的心頭。
靈鬱之氣原本就有看破五行的作用,那個時候,他與顏紫綃去暗殺黃天道地公桓彥範,桓彥範的本事明明超出他們一大截,但他躲在天津橋下,以靈鬱之氣看穿橋身,就連桓彥範也無法察覺。
那時候,他還沒有練成三才合一,五行幻化的劍氣。
而現在,他體內的靈鬱之氣早已跟自身劍氣融成一體。
神識不斷地擴散,周圍所有的景象都被他掌握其中,一絲不漏。
驀地,他往右一飄,幾個剎那,來到一處殿前。
殿前雖有幾名女使來去,但他卻毫無阻滯地從她們之間穿了過去,無人能察。
穿過大殿,來到一處花園。
一個倩影背對著他,靜靜地立在池邊。
灰色的衣裳,寂寞的身影。
他朝著那寂寞的女子慢慢走去。
灰衣的女子生出感應,一下子轉過身來。
他頓住腳步,心中感慨萬千,臉上卻露出從容而帥氣的微笑:“萃芳……”
哀萃芳卻看著他,冰冰冷冷地看著他。
冰冰冷冷地看著他,冰冰冷冷地問:“你、是、誰?”
唐小峰驟然一震。
完完全全地怔在那裡。
她不是在故意裝作不認識他,她也不是有意地抗拒他。
那冰冷而又略帶疑惑的眼神,那自自然然地便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驕傲……她是真的不認得他。
哀萃芳看著這從暗處轉出的少年。
這少年竟然能夠接近到如此近的距離才被她覺察,他的本事,實是不可小覷。
“你不是樓蘭之人,你也不是我族之人,”她冷然道,“你是何人?”
唐小峰驚詫地看著她,她的秀髮白得似雪,那個時候,他實在是傷她太深,一夜白頭,這本是隻在故事中才會發生的事,卻活生生出現在她的身上。
然而這一刻的她,眼眸卻是如此地冷漠,他寧可讓這個女人繼續恨他,將他恨得切齒,恨得咬牙,也不想看到她如此冷漠的眼神。
“萃芳,”他的嘴角流出一絲苦澀,“你……難道服了忘憂草?”
那個能夠讓人忘卻心中傷痕的忘憂草,那個能夠讓人忘掉一切的恨,同時也忘掉一切的愛的忘憂草。
他踏前一步:“萃芳……”
哀萃芳俏麗的臉龐,湧起一絲慍色:“不要,亂叫別人的名字。”纖手從虛空中一握,摯出爻辭槍,剎那間刺出三百多道槍影。
唐小峰身子一竄,向後閃電般一個空翻。
哀萃芳頓在那裡,眼眸中閃過冷笑:“不錯。”
周圍風聲傳來,一群黃衫人將唐小峰團團圍住。
又有一名青年排眾而出,飄在哀萃芳身邊,冷笑道:“唐小峰?”
唐小峰對這人看也不看,只是盯著哀萃芳的臉,彷彿要將她看個通透。但她的神情實在太過清冷,太過漠然,全然沒有將他放在心中。
那青年閃過一絲怒意,冷然道:“閣下擅闖王宮,又對本人未婚妻子如此無禮,究竟意欲何為?”
未婚妻子?唐小峰將視線輕淡淡地移了過去:“你又是誰?”
那青年冷笑道:“本人乃樓蘭國大王子,姓奚名孟。”
“樓蘭國的大王子?”唐小峰陰陰笑道,“說起來,我以前也遇到過一個姓奚的,叫奚什麼,那就記不得了,好像也是樓蘭國的什麼王子,只可惜人雖囂張,本事卻差,被本少爺一劍殺了……希望他跟你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