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我是隨便的,無論誰都好,只要能吃苦,手腳勤一點就好。”
雨理想了一會,掏出煙來,點著重重吸了一口後才開口,“我在想,伯母娘年紀也一年一年大了,也急需培養接班人了,否則,伯母娘不養的時候,就沒人接得上的。養蠶這個活兒是吃苦又要細心的活,不是人人能幹得了的。我想--叫小娟來,你看怎麼樣哪?”
銀秀心裡一喜,“不謀而合”腦海裡閃過了這個詞,但臉上還是一副焦急的樣子,“你去跟她說說看吧,她要肯的話,叫她今晚就過來,說實在話,我已經忙得‘雞頭圓’了。”
“那好吧,我馬上就過去,你再坐一會。”說完就站起來。
銀秀也急忙站起來說:“我也回去了,他叔,來玩。”說完就站起來開開門走出來。
“慢走,伯母娘。”
“慢走,嫂子。”你再坐一會嘛。等到本大老婆從裡間追出來挽留時,銀秀已走過兩三間門面了。
“謝謝了,雨理嬸,你進去吧。小心‘出冷’了。”
第十六節
任容得胰腺癌的訊息不脛而走。第一個得到訊息任容的大哥是任金。他到病房探病時,被醫生作為家屬和弟媳晴楓一起叫去。當主治王醫生告訴他們倆經檢查任容已轉為胰腺癌時,弟媳當場就哭昏過去了,他也呆在那裡,好半天回不過神來。一隻手扶著晴楓,另一隻手撐著醫生的辦公桌,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二弟兩年前患胃癌走了,二弟媳到今天還沒正常起來,老是一個人在深更半夜哀哀啼啼地哭,那心痛勁讓人聽了會混身起雞皮疙瘩,雖然許多活兒,自己的三個兒子去幫她做了,但失去親人的苦痛是誰也無法替代的。現在三弟又犯上了這個惡毛病,真是屋破偏遭連夜雨,漏船又遇頂頭風。自己的悲傷還不能盡情地表露,因為自己還要領頭處理許多瑣事,三弟的女兒剛滿十九歲,兒子才十七歲,還處在少不更事的年齡。加上自己七十八歲的老孃,雜七雜八的一攤子,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唉--,”任金含著眼淚長嘆一聲,“急也沒用的,三妹,自己的身體要緊,把淚擦乾,我們先回病房去。”任金無可奈何地攙著晴楓回到病房裡。
任容在迷糊中見大哥攙著自己老婆回來,就預料自己的毛病有危險,儘管醫生一再跟他講現在的痛是由於十幾天沒好好吃東西而引起的胃痛,吃一點胃藥,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可他始終疑心疑惑,因為醫生送來的藥仍然和以前的相同,只不過多了兩樣,痛還是在老地方痛,而且明顯是痛得比先前更厲害。現在見老婆這樣子,任容已明白了一大半。
“醫生叫你們去說了些什麼?”任容睜了睜眼問。
“也沒什麼,他徵求一下家屬的意見,是不是改用進口藥,那樣價錢較貴,但效果會好一點。”任金咧了咧嘴,擠出點笑容,故作輕鬆地回答,但如果稍仔細看,任金的臉色已經灰菜樣的了。
“三弟,你安心養病,不要七思八想的,至於錢的問題我會回去想辦法的;三妹,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好了,我想回去了,下午我叫根仙來替你半天,你看,你也瘦掉一圈了。”任金嘮嘮叨叨地說完,就拿起晴楓要他帶回去的杯子,返身往外走。一到病房門外,任金的眼淚再也留不住了,索落落地直往下掉。
對於三弟得絕症的訊息,任金決定不讓老孃知道,老太太吃了一世苦,三十二歲上走了男人,拖著任金他們兄妹四個,守寡到現在,泥裡、水裡,掙扎著把他們拉扯大,正不容易呀,到頭來,還要一次又一次的接受老年喪子之苦,真不知前世作了什麼孽。
天氣一天熱比一天,接近七月的時候,太陽老是毒辣辣的掛在空中,整個天上不見一絲雲彩,西南風白天刮的起勁,可一到傍晚,風就好象突然被誰收走了似的,不見影兒。氣溫始終在三十三度以上,人只要在太陽底下留滿十分鐘,渾身上下就會難受的不得了。總能感覺到有千萬條蟲子在咬,臉盤似乎靠在熱爐子上,燙得讓人心裡發焦。稍動一下,就會讓人覺得憋不過氣來!
自從農忙結束以後,老大房生產隊又似乎進入了平靜的休眠期,除了從早到晚有不停的雞啼聲以外,就很少聽見人聲。雨理的哨聲也已經幾天沒有響起了,人們似乎進入了夏眠狀態,只有幾個不怕熱的小子成天在烈日底下竄來竄去,做著“中國-美國”的遊戲。到了傍晚,才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村人懶洋洋的在各家很小的自留地裡拾掇著幾棵蔫不溜秋的絲瓜、黃瓜、長豆、茄子等蔬菜。即使這樣,人身上還老是滑膩膩的,象塗上了一層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