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都是電話通了,那邊的人死活不說話,弄得薛老三又是傷情又是傷心,索性這電話也不打了!
如今已時近九月,蕭山縣在薛老三的統御下,可謂萬事順遂,便是那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大交通計劃,除了那條水泥主幹道沒修建成功外,其他的所有石子路,早在一週前,全部竣工。
這回修路的主力不在是那些倒黴的青皮、混混了,而是正兒八經的農家、青壯,不過,薛老三照樣沒有支付現款,除了管三餐飯外,剩下的工資,便用今年的農業提留衝抵,意思就是各家各戶願意出勞力參加築路的,來年交糧稅時,可以用勞務工資衝抵。
若是家中田少、參加築路勞力多的,勞務費高出了農業提留,便可衝抵來年自家孩子的學雜費。
總之,薛老三用盡了手段,總算把縣內的這些溝溝坎坎地幹道,平整得能拉車跑馬了。
當然,實施這種寅吃卯糧的法子,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本來嘛,以蕭山縣的財力,壓根兒就修不起這些路,哪怕是石子路。薛向這硬撐著做成了這事兒,且看著沒花錢,對蕭山縣今年的財政沒有多少影響,可來年的日子怎麼過,來年的農業提留全讓衝抵了,少了這一大塊兒財政,明年的日子可怎麼過?
這會兒的幹部可沒有花明天錢的意識,薛向剛提出來的時候,常委會上同樣又是一片反對聲,不管薛向好說歹說,那幫人就是說不通,在他們看來,修好那幾個蔬菜大棚基地的路就成了,別地兒的路要壞就壞去吧,反正這麼些年都過來了,何苦費這大心力呢,弄不好好不容易脫下的貧困縣帽子,又得重新戴上,這可是天大的政治風險。
好在這回薛向是定準了,同不同意,他都得幹,最後常委會舉手表決,果然是七票贊成,六票棄權!
其實,薛向做事兒,最計較得是長遠,他又怎能不想到明天的財政問題,薛老三敢硬上,無非是對來年財政已然有了通盤考量,因為薛老三在下一盤大旗,下一盤從到蕭山來後,就開始謀劃的棋,此前因為力有不逮,那盤棋全部埋藏胸中,現下他在蕭山揮掌封天,已然是到了下那盤棋的時候了,只要那盤棋下好,蕭山縣便立下了萬世不拔之基業,哪裡還會有什麼財政困難!
今天,薛老三駕舟出海,便是最後一次確定自己的棋盤,確定自己那想了千萬次的佈局謀篇!
突突突突……
薛向正傲立船頭,逸興飛揚之際,身後忽然傳來馬達聲,薛向扭過頭去,但見東南方一艘老式的烏篷漁船,正飛速朝這邊靠近,發動機轟鳴中帶著喘息,顯然這船的裡裡外外都到了年頭。
“書記,下回說啥也不讓您一個出海了,半晌不見您回去,可嚇死我了!”
攙著薛向上了烏篷船後,楚朝暉便抱怨開了。
楚朝暉話音方落,他身側的一個圓臉中年就接上腔了:“是啊,薛書記,當時,我一聽楚書記說您一個人到了這鷹嘴峽,真個是嚇懵了,那地界兒這個時候,最是風大,您就用一條小木船出海,遇上大風大浪,可真要出……”
“老朱!”
楚朝暉及時喝止了圓臉中年的未盡之詞,後者醒悟過來,老臉刷地就白了,這才想起眼前那位到底是何身份,也是自己能把生生死死加諸到他頭上的?
薛向擺擺手,笑道:“朱鄉長說的我都記下了,下回不會如此了!”
別人好意,薛向自不會當惡言聽,說罷,又問楚朝暉道:“朝暉,下地方有幾個月了,怎麼樣,工作還適應吧?”
“肯定沒在您身邊好!”楚朝暉倒是直言不諱。
細說來,如今的楚朝暉早在三個月前就脫離了縣委辦,下到了這豐樂鄉擔任鄉黨委書記,正式成為蕭山縣內一方諸侯。
對於楚朝暉的這個任命,舉縣竟是沒有半點波折。想來也是,這位楚書記或許稍微年輕了點兒,可論資歷,論能力,也擔得起這個位子。更不提人家是蕭山縣實際一號薛書記的大秘,擔任一介窮鄉的鄉黨委書記,無論如何夠格。
要知道當初組織部衛部長可是提名這位楚秘書,擔任城關鎮黨委書記的,那可是僅次於元寶區區委書記的縣內封疆,進一步,甚至能入常,結果,被薛書記給否了,就安排到了這豐樂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