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她幾乎是爬到他身旁,顫抖著站起來,想去察看他的傷勢,“陛下,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恨我,那你殺了我便是!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匕首刺入太深,殷紅的血液爭先恐後地湧出來,染紅了兩人的裳服。
皇帝面色慘白,“識人不明,致母身死,如此大錯都已無法挽回。我本不該留著這條性命。若非社稷無所託,我早就去九泉之下給母后請罪了!”
說完,他忍著劇痛拔出匕首,扔到了地上。
沒了匕首的阻擋,鮮血流得更急更快。顧雲羨看著深深的傷口,心中明白如果再不治療,這條胳膊恐怕就要廢了。
可景馥姝彷彿意識不到這點一般。她呆呆地看著他的傷口,再看向他的臉,語氣悽惶而無助,“這才是你懲罰我的方式吧?你明知道我這麼在乎你,卻當著我的面這樣對自己……”
“你的在乎讓朕噁心。”皇帝的語氣十分平淡,彷彿這句話已經在他心中紮了根,說出來時才能這麼自然,“朕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這輩子不曾遇上你。”
景馥姝怔怔地看著他許久,形容瘋癲地慘笑出聲,“是啊……我們沒有遇見就好了……沒有遇見就好了……”
她就這麼笑了一會兒,眼神忽然變得堅毅。顧雲羨尚未反應過來,便見她已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抵在了自己胸口。
皇帝神情未變,靜靜地看著她。
“臣妾跟陛下討個便宜,這便要去了。”景馥姝微笑道,“臣妾知道,陛下一定覺得就這麼死了太便宜臣妾。您也許想把臣妾千刀萬剮。可這世上太過陰森可怕,臣妾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所以,請陛下原諒臣妾最後一次忤逆。至於我死之後,陛下要將臣妾鞭屍也好,挫骨揚灰也好,都隨您的心意。”
最後再看了他一眼,她右手用力,端儀皇后的匕首深深刺入了她的胸口,迅速在素色的裳服上泅染開一片鮮豔的紅色。
顧雲羨的眼睛也被那篇血紅矇住,周遭的景物都籠罩在其中,什麼也看不分明……
。
她睜開了眼睛。
她睡在含章殿的牙床上,頭頂是秋香綠的帳幔,鎏金鏤花燻球搖搖晃晃,讓她眼前一陣眩暈。
她從那個可怕的夢中掙脫出來了。
大大地喘了口氣,她這才發覺自己額頭上滿是冷汗,渾身也是一陣冰涼。
這一切,都要歸咎於那個夢境,實在是帶給她太多的震撼。
原來上一世,自己死去沒多久,景馥姝的事情就被揭露了。她費勁心血,害了這麼多認命,最終也沒能得到她渴望的男人。不僅如此,她還讓他恨她入骨,並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天道輪迴,這便是報應。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如同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一般,另一個想法忽然湧上她的心頭。
如果說上一世,薛長松可以在太后駕崩幾天之內,便察覺出其中的問題,這一次為何會遲遲不能發覺?甚至於在自己的慎重拜託之下去仔細查探,也依舊一無所獲。
這當中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耳邊又響起適才柳尚宮的那番話,“您懷疑貞貴姬謀害太后,可您的懷疑究其根本,只是因為您做了一個夢。除此之外,什麼根據都沒有。其實,奴婢很早之前就在揣測,會不會根本沒有這麼一回事……”
也許,她是對的。
景馥姝謀害太后,這是上一世的事情。自己在一年多以前做了那個夢之後,便堅信這一世她還會這麼做。
可她一直忽略了一點,那便是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譬如這一次,邢綰的孩子沒有流掉,自己也沒有被處死。
那麼有沒有可能,景馥姝,也沒有毒害太后?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仔仔細細在心中分析,越想越覺得有很多從前被自己忽略的疑點。
上一世時,她是犯下大錯的廢后,太后因此而大動肝火,陛下也忙著處置邢綰失子一事。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長樂宮的戒備自然會鬆懈一些,景馥姝給太后下毒也會容易許多。而在太后駕崩之後,張顯也能順理成章地把這個事情歸咎到她的身上,說太后是被氣死的,引得皇帝遷怒於她。
可這一世不同。
她不僅沒有落入她的陷阱,甚至還有復立為後的希望。長樂宮處處都是有條不紊,不曾有一絲忙亂。在這種局勢下,景馥姝想要在太后的膳食裡動手腳,實在是機會渺茫。
難道說,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