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竟有些想要流淚了。不知道為什麼,和霆相處的那段日子,總是有很多感觸,好像整個人都一下子變得多愁善感、玻璃般脆弱起來。也許是戀愛的緣故吧?
我很順從,看著霆高大清瘦的背影,洗了手,把菜端了出來。老勇看見我端著菜出來,就趕上兩步,把餐桌上方的吊燈開啟了。我把兩盤菜放在桌上,對老勇說:“洗手。”老勇說:“別呀!等一會兒和陳哥見個面兒,我再自由活動吧?”我沒再說話,轉身去拿碗筷等餐具。霆出來了,手上拿了塊果綠色的毛巾在擦手。看見老勇,霆彷彿很興奮似的,不但沒有絲毫的拘束,反而顯得神采奕奕:“誒,你好,跟振宇是朋友吧?”反倒是老勇有些忸怩,臉漲得通紅:“對,對,我在振宇的公司工作。”霆咧著嘴微微一笑,說:“嗯,我早就聽振宇說過你,對他挺好的,你們是莫逆之交哦。洗洗手吧,嚐嚐我的手藝。”老勇強自鎮靜地說:“我要用一下衛生間,下班的時候太急,不好意思。”然後就去洗手,霆從背後用手摟住坐在椅子裡的我,從側面看著我慌亂的沉默:“回來了?”我被問得一愣,馬上意識到,這是一種暗示,霆和我的家,這是霆和我的家,我工作了一天,我回來了,我回到一個屬於我和我的愛人的家。我轉過臉來看著霆,看著霆俊秀的五官和充滿無限愛意的眼神,本想用手握住霆搭在我脖子前面的手,手都抬起來了,卻又想起老勇還在洗手間裡,就僵在那裡,在半空中懸著。霆笑了,主動伸出手來,把我的手接住,慢慢地握在他的手裡。
說實話,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太多的人知道我和霆的愛情,雖然是老勇,雖然是已知內情的好朋友,我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和霆畢竟是兩個男人,我們之間的愛情,老勇會怎樣看待?我不願意想太多,想太多我就不能面對,不能呼吸,不能生活。在通常人的眼睛裡,同性戀的愛情應該歸類於梟逆匪夷之流,決不能被接受為真實的愛情。真實的愛情應該發生在男女之間,而且有著大家公認和堅信的依據。自古老的“天理常道”到現在的“性染色體”理論,都是作為界定愛情和其他情感的標準。儘管相互關愛和珍惜,儘管雙方都無法自拔的深愛對方,儘管我們之間已經存在了性行為,但是,我們還是不能在人們的眼中被認為是發生了愛情。因為我們不能結婚?因為我們不能繁育後代?因為我們相對稀少?總之,我們之間的感情在通常人眼裡不是愛情。我們之間的感情是扭曲的、變異的。是誇張的宣洩,是恐怖的錯亂。男女之愛的不長久,有時可以被解釋成感情破裂,有時在遭受道德的譴責。而我們的愛情不長久卻被認為是正常,甚至是本來就附屬於同性之愛的一種基本性質。甚至於連很多跟我們一樣的同性戀人也都對自己的愛情不報希望,守著晦暗的心情,麻醉自己的思想,過著毫無色彩的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愛情會使懦夫變為勇士,會使草芥變為黃金,會將腐朽化為神奇。千百年來被人們歌頌,並針對封建禮教引起了一次又一次源自於人性內部的思潮和世界性的革命。但這一切對於同性之間的愛情來說,都不現實、不可能。只能成為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樓,甚至於有相反的功效。同性的愛情,會使勇士變為懦夫,會遮蓋黃金的色澤和價值而使之變為草芥,會毀滅任何神話和輝煌而使之腐爛成為灰燼。親戚朋友會因為你是同性戀而厭棄你,異視、仇視、敵視你。你不能幹,沒有輝煌的業績,同性戀將會成為其主要的原因。你能幹,有輝煌的事業,心存妒忌的人可以蓄意並且輕鬆的利用你的同性戀身份“揭穿”你,“打垮”你。同性戀在這些人眼裡成為了我們的精神癌症。我們也許就因此而更加失落了守望和渴盼,甘心於這種“一見陽光就化為灰燼”的吸血鬼般的屬性。在不少人的心裡,同性戀甚至於可以成為理所當然的、或是自然而然的理由,激起更為熾盛的佔有慾和妒忌心,讓人瘋狂而不負責任。在這個圈子裡混久了的人心生疲厭,根本就把愛情視作是幼稚的遊戲;找到自己心上人的伴侶無論是否脫離這個圈子,都無法面對外界的複雜環境,紛紛敗下陣來;更有一些人幾盡全力的爭取之後終於頭破血流的冷卻了熱情,不得不放棄愛情的殘存信仰。彷彿同性之間的戀情生來就籠罩了戲謔的色彩和悲劇的必然命運。這一點,甚至已經被很多圈子裡的朋友也預設和贊同著。
同性戀的群體裡比著其它的人群,更多了些情慾和Xing愛的色彩,因為沒有法律的約束,逃避社會輿論的默契,以掩蓋來避免打擊的共識,沒有下一代維繫情感的微妙作用和責任心,所以就變得更加冷酷,缺乏更為廣博的關懷和愛護。大家所做的一切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