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的時候,親手砍殺了妃嬪和公主,放走了自己的兒子,周皇后在坤寧宮投繯自盡,他自己就跑到景山的一棵歪脖樹上上吊死了,所以景山也就出了名氣。那棵歪脖樹早就死了,可清代的皇帝為了自警,補種過三次。
雖然和紫禁城僅一街之隔,但景山卻總被來北京旅遊的人所忘記或忽略。從歷史淵源上來說,這裡實際上也算是宮禁的一部分。一直是被守軍、內務府和太監們所認真照料的一個地方。這裡的主體建築“觀德殿”曾經發揮過一個極其特殊的作用,那就是為清德宗景皇帝(光緒)停靈近四個月之久。這按照清朝的禮儀會典是根本不肯能的。按照清代的慣例,新皇帝從登基的同一天起,就要在“東陵”或者“西陵”選擇“萬年吉壤”,修建陵墓。但是德宗在位三十三年,始終被孝欽(慈禧太后)操縱大權,竟然沒有人敢提及為德宗建陵的事情。光緒三十三年(一九零八年)十一月十四日,德宗駕崩在中南海瀛臺儀鸞殿,成為太皇太后的孝欽(慈禧)命令將德宗的梓宮(靈柩)從東華門運至乾清宮停靈。但是因為新皇帝即位,而乾清宮為天子正侵,所以通常來說,剛去世的大行皇帝不會在乾清宮停靈太久,就會運到自己的陵寢,葬入地宮。但德宗生前根本未曾修建陵寢,所以形成了無處停靈的尷尬局面。因此,德宗的梓宮就只能暫時停放在景山的觀德殿,一直等到次年三月才運往梁各莊的西陵行宮。而修建德宗的崇陵,直到一九一五年,已經是民國初年了,工程才完工,德宗的梓宮才得以葬入崇陵地宮。所以這裡和社稷壇、太廟一樣,成為滿清遺老遺少心目中很重要的標誌。現在的社稷壇和太廟,已經變成中山公園和勞動人民文化宮了。
現在景山已經是一處綠化特別好的公園了。而且因為旅遊的人相對較少,所以這裡和欽天監的古觀象臺就在鬧市之中顯得特別寧靜,別有一番情趣了。我和霆來到這兒的時候,時間還早。十月中旬,天已經亮得晚了。我和霆到的時候,人們才剛剛從沉睡中清醒。可以說,在景山這樣的老城區,你才可以感受到真正的老北京的歷史風韻和氣息。聚集在這裡的老年人,互相問候的從容態度,提籠架鳥的悠然自得,打拳練劍的恬淡清靜,才真正讓你感受到,這裡保留了很多歷史的資訊。我和霆在公園裡轉了一圈。我們的目光都落在了一位奇怪的老人身上。這位老人用海綿做成了毛筆頭的形狀,然後用塑膠可樂瓶的瓶頸連線在一支斑竹竿上,蘸著一小桶清水,在青色的大方磚面上練習著書法。我和霆放眼望去,他已經寫了很大一片,都快要幹掉了。不過隱約還可以看到《赤壁賦》的很多字句。霆看得特別仔細,就那樣摟著我,站在那位老人家的旁邊,看那位老人家寫字:“別來春半,觸目愁腸斷!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成,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霆在我耳邊低聲問我:“這是什麼?”我悄悄地說:“唐後主李煜的《清平樂》,我不喜歡他的詩,怪不得後人說他是詩鬼!寫什麼都是鬼氣森森的!不好!”我的話被那老人聽到了,那老人抬眼看看我和霆,有些意外。畢竟在這種地方,年輕人實在是不多。老人笑了笑:“小夥子說得對!這是李煜的《清平樂》!怎麼?對詩詞感興趣?”我笑著解釋說:“不是,喜歡看雜書!”老人笑了:“看書雜了沒什麼不好!知識面兒更寬!藝多不壓身吶!這年頭兒,你撈著票子了,人家能給你搶了去!你當上大官兒了,為非作歹了,也得入法院!還是學本事!學會了本事到哪兒都不怕被人偷嘍搶嘍!現在不是‘科教興國’嗎?就是這個意思!”我和霆聽見老人這番話,都深有體會,就連連點頭。老人笑了,拿出一塊手絹來擦了擦鼻子和口水,繼續在地上寫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蘭,能不憶江南?……水光瀲灩晴偏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我悄悄地對霆說:“看,人家猜到你是杭州的了,知道你想家了,要回家呢!”霆被我說的一愣,然後就笑了:“對!確實想家了!”我和霆沒有繼續打擾老人,悄悄地在不遠處花叢中那長椅上坐下。晨曦透過枝葉,大片的陽光被切割成光怪陸離的碎片,折射著晶瑩剔透的露水,加上頭頂上嘰嘰喳喳的鳥鳴。確實是城市中難得一見的靜謐和安詳。時間好像靜止了,所有事物的節奏都放慢了,人們緊張急躁的情緒在此可以得到全面的釋放和緩解。我和霆平心靜氣地感受著那份寧靜祥和,好像兩個處身世外的仙人一樣談論著不堪回首的過去。從我們在深圳那家酒店2215房間裡的第一次見面,到昨天上海食府霆的醉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