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
宋明以來江南文風鼎盛,崇尚禮儀,這也是洪承疇降清之後說江南民風黯弱,傳檄可定的主要原因。
在江南,不但販夫走卒和市井百姓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就連這裡計程車紳豪強也不像別的地方那樣欺男霸女。這是因為江南的大環境使然,凡人都要個臉面,要是誰做下了欺男霸女的事情,難免受人指責甚至引起公憤,最終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所以,像這夥家丁這樣蠻不講理的舉動在南京是很罕見地,路人紛紛側目。
領頭的家丁頭兒卻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喝道:“走!”
家丁頭兒把手一招,率領十幾名家丁護著那頂彩轎揚長而去。
坐在轎裡的董小宛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心忖王樸不像個蠻橫無禮之人,他的家丁怎麼會如此蠻不講理呢?在轎裡忍了好半天,董小宛終於忍不住掀起了轎簾一角,本想問兩句話兒,可她往外一看卻不由吃了一驚。
只見一行人已經走進了一條荒涼的河邊小路,兩邊盡是衰敗的蒿草和蘆葦蕩,這哪裡是去燕子磯提督行轅的大路?
“這是要去哪裡呀?”董小宛急道,“你們是不是走錯了?”
“錯不了。”在前面領路的家丁頭兒回頭嘿嘿一笑,說道,“就是這條路。”
“你們……你們不是駙馬爺的家丁!”董小宛意識到事情不妙,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爺們是什麼人?”那家丁頭兒淫笑道,“爺們是男人,如假包換的男人,嘿嘿嘿,小妞兒,你要不要試試呀?”
家丁頭兒話音方落,護在彩橋四周的家丁們鬨然大笑起來。
“放我下來。”董小宛急得都快要哭了,“你們快放我下來。”
“下來?”家丁頭兒笑道,“上轎容易,要想下轎可就難嘍。”
“來人哪,救命哪。”董小宛急得大喊起來。“救命啊!”
“老九,快他媽的堵住她的嘴。”家丁頭兒急道,“別讓她亂喊,弟兄們再快點,別讓大當家的等急了。”
“九哥,你快堵住這小娘子的嘴,別忘了下面那張嘴也堵上,嘿嘿。”
圍在彩轎四周的家丁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鬨笑聲中,一名健碩的漢子搶上轎來,一把就執住了董小宛的雙手把她反縛起來,又扯了塊布團胡亂塞進了她的嘴裡。董小宛使勁地搖著頭,可憐兮兮地望著那漢子,兩行清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
燕子磯,提督行轅。
一名中年男子從距離大門不遠的一顆大樹後面探出了半個身軀,鬼鬼祟祟地往提督行轅裡面張望,守在行轅外的哨卒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可疑男子,搶上前來把他從大樹後面拎了出來,喝問道:“幹什麼的?”
“說實話。”另一名哨卒鏗然抽刀架在那男子脖子上,喝道,“敢撒謊老子弄死你。”
“哎別,軍爺別。”那中年男子急道,“小人是寒秀齋打雜的,奉了陳嬤嬤之命來提督行轅找人的。”
“寒秀齋?”哨卒問道,“你找誰?”
中年男子道:“小人有急事要見夫人。”
“在這等著。”一名哨卒哼了一聲,對另一名哨卒道,“你看著他,我去稟報六哥。”
呂六詳細詢問了緣由,才敢帶著中年男子來見陳圓圓時。
那中年男子見了陳圓圓,趕緊跪行叩頭道:“小人陳福叩見夫人。”
“福伯?”陳圓圓趕緊上前扶起中年男人,問道,“福伯你怎麼來了?”
這陳福是寒秀齋的龜奴頭兒,陳圓圓在江南的時候沒少出入寒秀齋,當然認識。
陳福起身道:“夫人,駙馬爺上午是不是派人去寒秀齋接我家姑娘了?”
“小宛妹妹?”陳圓圓愕然道,“沒有啊,相公去總督行轅見孫大帥去了,原本說好下午去寒秀齋下聘的,並沒有派人去接小宛妹妹呀。”
“壞了,要出事!”陳福跺腳道,“今天上午,一夥人自稱是駙馬爺的人,凶神惡煞般來了寒秀齋,非要接走我家姑娘,嬤嬤雖然心中懷疑,可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好派小人趕緊來提督行轅報訊,沒想到真出事了。”
陳圓圓失聲道:“啊?這麼說小宛妹妹被壞人劫走了?”
“夫人。”陳福急道,“我家姑娘怕是要出事,這事得趕緊稟報駙馬爺呀。”
陳圓圓急回頭對呂六道:“六兒,你趕緊去總督衙門,把小宛姑娘出事的訊息稟報給將軍知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