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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部分

裡有些怯怯的傷兵坐在床上,一面說,一面看著面前的軍醫寫字,然後笨拙的沾了紅印泥,按在紙上。

在屋子的另一邊也有傷兵已經迫不及待,待那軍醫站到面前,就忙忙的開口。

“我叫石狗剩…笑什麼笑。。我娘就這樣叫我的…沒別的名字,大夫,這句話還要寫上嗎?。那寫上吧,好好我不說廢話…我叫石狗剩,我不會寫字,由軍醫葛立代筆,我屬百柳關防守苗大壯屬下八營丁隊,我是甲長,守關時被東奴飛石砸中頭部,跌下城牆,由千金堂張同縫合正骨,今天是三月初十,我還不能下地走路,但我精神很好,只需要養骨。軍醫喬明華確診我半個月後便能行走自如…。”

一個一個鮮紅的手印讓齊悅的視線有些模糊。

“快些,這些記好了,快馬加鞭傳去。。”

一布包被兵丁系在身前,催馬疾馳而去。

沿途的驛站都已經提前得到吩咐,早就牽馬迎接,那兵丁疾馳而來,翻身下馬,一手接過那驛吏遞來的乾糧,一手牽馬上去。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再次賓士而去。

這樣的傳遞幾乎每一天都在進行,一天一天一包一包彙整合如今的一箱子。

他們離開的時候,傷情是初期,看不出效果,在他們行路這將近一個月。這些傷兵是生是死癒合如何都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所以常雲成才會在每路過一個驛站一個關口的時候就去拜訪。。

所以在看到她和周茂春都平安入京且不會受為難之後他就不見了…

這些不透過兵備道,不得不掐著時間點卻依舊能以最快速度送來的。。證據

不是泛泛的空話,不是簡單的描述,而是鮮活的對比,鮮活的數字。

在他們獲罪被帶走的時候,冷漠的沒人送行沒人問候,要說齊悅心裡不不舒服那是騙人的。

原來問候和溫暖不一定要當時就表現出來。

這些討厭的人們!總是要這樣欺負人!

齊悅抬手擦了眼淚。再次拿起一個本子,看到熟悉的名字,喬明華。

矮矮的屋子裡,昏暗的油燈下。喬明華奮筆疾書,他的面前堆著厚厚的一摞本。

“…。張掖衛軍醫喬明華七年三月記事,今年年初的第一場戰事,百柳關傷六百…。。”

七年?

難道還有別的年?

齊悅放下這個。抬手擦淚,又在箱子裡翻。果然找出一摞厚厚的本子,好些都發舊發黃。

張掖衛軍醫喬明華寶元三年記事…。。

松山堡軍醫喬明華泰和二年記事…。。

“好啊好啊。”周茂春此時也拿起了這個記事,神情激動,“這小子有心了'奇‘書‘網‘整。理'提。供',這麼多年竟然都記著,看看看看,這些死傷記錄,再看看這一次,這不是嘴官司,這是鐵證…好啊好啊,有心了。”

他說著竟然也有些哽咽。

這些從來不被他看在眼裡的底層軍醫,甚至連大夫也不屑於被他稱呼的軍醫,地位連一個兵甲都不如的可有可無的軍醫,原來也能做出一些事,一些在某一刻足以定人生死的事。

關鍵是,竟然會有如此的恆心,記錄下這些枯燥的無趣的資料,不止枯燥無趣,還是絕望,記錄一邊,就讓那些無助再眼前再次上演一邊,這麼多年,得有多強的心智才能堅持下來啊。

周茂春認真的數了數。

“他在那裡已經十年多了。”齊悅說道。

周茂春依舊認真的數完了喬明華的記事本,這才點點頭。

“十三年,其中還有他師父的兩本。”他說道,“由他整理的。”

他們二人的異樣讓其他人都迷惑起來。

怎麼聊天起來了?

難道這不是彈劾的奏章?

哭是哭了,但這樣子好像不是被嚇哭的,也不是絕望的哭,而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