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太監們報到陛下那邊去,又要挨訓了。”
她哀嘆著垂下了腦袋,就好像真是怕被訓斥一般。
也許是李神愛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都不甚聰明,李忌只是將目光朝她身後的太監們掃了幾眼。
李忌出身行伍,太監們又哪裡敢直視?便一個個低下頭,悶不吭聲,然而,這就給了李忌一種錯覺,好像這些太監真是李瓊派來監視太女與他交好的。
他不結黨,不營私,忠心耿耿做一個孤臣,這個時候當然不會違背陛下的旨意。
李忌的神色稍稍和藹了些許,“不知殿下想要看些什麼,我這府邸並無花草什麼的。”
“進門的時候我看到了李公的兵器,各個寒芒直射,想必是您心頭好?”
李忌挺了一下腰板,眼神發亮,“那臣就帶殿下看看去。”
兩人回到練武場,季凌霄依次摸了摸架子,發現上面居然一點灰也沒有,她挽起袖子,準備去拎一杆長戟,卻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拿起來,手心都出汗了,也終究沒有成功。
“這也是李公您用的?”
季凌霄上上下下打量著李忌。
李忌上前一步,有季凌霄小腿粗的胳膊一抬,輕飄飄地舉了起來,還就勢在場地上耍了兩下,劈裂的空氣聲“荷荷”作響。
季凌霄目瞪口呆,連忙鼓掌。
他“當”的一聲,將長戟聳在地上,慢悠悠道:“殿下也該多學些武藝。”
“您說的是。”
“不過……”他話鋒一轉道:“為君者不一定善文善武,但一定善用善文善武者。”
這樣一番話已然是有些突破了他的底線了。
她便擺手道:“您的好意我都知道,可是,切莫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便是讓您為難了。”
李忌微愣,他嚴峻蒼老的臉上浮出一絲暖意。
“勞殿下費心了。”
直到這時,他才隱隱覺得也許將來太女李神愛繼位後也是個仁愛民眾的好皇帝。
“李公的宅子到底還是太過冷清了。”
李忌搖了搖頭,“現在花奴出外遊學,故而宅子裡冷清了些,殿下不必替臣憂心。”
“花奴?”
季凌霄的記憶裡卻並沒有這個名字,不過,她倒是知道李忌將族裡的侄子當作自己的兒子養在了身邊。
李忌的臉上多了些慈祥,看樣子為這侄子驕傲,“花奴是臣的子侄,因在花朝節出生,故而起了這樣一個小名,他名叫李麗質。”
居然是他?
他是太尉李忌的侄兒?
季凌霄的眼角重重一抽。
直到她出了門也沒有翻過勁兒來。
誰能想到啊,忠心無比的李忌當作兒子來養的侄兒,居然是未來叛軍中的宰相,一篇討伐女帝的繳文傳遍大江南北,無論是否反她的人都抄了一份繳文來讀,就連她自己也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閱讀。
那篇繳文不吐一個髒字,卻通篇都在罵她,而且文章錦繡,字字珠璣,令人讀罷齒間留香。
當初將捉住他的時候,她還萬般不捨這樣的人才,可是這李麗質也不知為何對她有頗多仇怨,沒有辦法,她也只得快刀斬亂麻地料理了他。
嘖嘖,如果這次能夠早早找到李麗質為她所用就好了。
季凌霄這樣想著,不多時,便到了賈太師的府前。
她正在大門前,正等著小太監前來敲門,然而,那門卻“吱呦”一聲,被人從內拉開了,季凌霄上前一步,卻沒有注意正與從門縫裡衝出來的一個人影撞了個滿懷。
她看清撞她的人後,故意卸去了力量,那人便一下子將她撞到在地,而他也用力過猛一下子撲在了她的身上。
周圍的太監們都驚呆了,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反應。
季凌霄覺得自己這招實在差勁兒極了,她的後背現在摔得有些發疼,可是一抬眼,看到他凌亂的衣襟裡那如嫩豆腐一般的肌膚,就霎時間什麼也忘了。
那嫩豆腐上還放著兩朵未開的玫瑰花蕾,粉嫩而羞澀,怯生生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季凌霄深吸一口氣,卻聞到了一股清爽的薰香混雜著淡淡的酒香,那是屬於在酒肆放縱的少年郎才特有的氣息,活了兩輩子,聞到這樣新鮮的氣息她才覺得自己也鮮活了許多。
她既然知道他是誰,便忍不住想要將他逗上一逗,便偷偷往他的花蕾上吹了口氣,那玫瑰花蕾顫顫巍巍,將放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