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沅衫搖了搖頭,“陛下英明。”聲音嘶啞卻平和,雖然透著一股濃濃的惋惜,卻當真沒有一點不平。
“你這是認罪了?”宋天天冷笑一聲,“那麼你為何要如此?我是哪裡對不起你了?”
付沅衫沉默了許久,而後道,“罪臣曾經說過,陛下是仁善之人,我對您並沒有絲毫不滿。”
宋天天沒有答話,等著他繼續說。
“然而有些事情並不是陛下您能決定的。”他道,“我之所以加入他們,並不是為了推翻您一人。”
“他們?”宋天天聽到這個有趣的字眼,笑了一聲。
付沅衫搖了搖頭,不打算再多說,而是俯首道,“罪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賜罪。”
“別急著喊死。”宋天天道,“我說了要殺你嗎?”
付沅衫在地上趴了這麼久,第一次抬頭,驚異地看了她一眼。
宋天天道,“如果你願意好好說清楚,我可以放你一命。”
付沅衫苦笑一聲,“還是降罪吧,陛下。”
“其實我現在知道的也未必比你少。”宋天天道,“我並不指望能從你嘴裡聽到多少,說實話,我覺得對於他們而言,你也並不會重要到能知曉太多東西。”
付沅衫眼中的驚異更甚了一分。
“當然你很有用,這次叛亂會變得如此難以收拾,他們能在我幾次下令鎮壓之下反而越鬧越大,我估計你這個內線是功不可沒的。單就這一點,我凌遲了你的心都有了。”宋天天繼續說著,“但是現在你對他們而言,用處應該已經不大,不然他們不會明面上為沛東道摘清著嫌疑,實際上卻又讓我這麼容易就懷疑到了你頭上。”她站起身,走到付沅衫面前不足一丈處,“是嗎?”
付沅衫吸了一口氣,“陛下英明。”
“少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拍什麼馬屁。”宋天天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實話實說,我今天親自來審你,為的只有一件事:這場叛亂,是不是有北國的人在背後推動?”
一直表現得淡然無比的付沅衫,聽到這話卻是失了態,蹭地一下就要跳起,卻又因身上的傷勢了跌了回去,口中斬釘跌鐵道,“絕無可能!”
“是嗎?”宋天天笑問。
“我再如何,也絕不可能為別國做事!”付沅衫咬牙道,“叛國死罪,我認,私通敵國之罪,請恕我受不起。”他雖叛國,為的也是心中那一片正義的理想抱負,而今這抱負居然被人懷疑是為別國所用,由不得他不激動。
宋天天略帶誇張地鬆了口氣,“我想也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而後宋天天又走回去坐好,也不繼續說話,兩人間維持著一種詭異地沉默。
許久之後,還是付沅衫先沉不住氣,“陛下,您為何會懷疑這叛亂會是北國指使?”
“不是懷疑,只是怕。”宋天天嘆道,“叛亂沒什麼,反正再怎麼亂也是我們宗吾自己的事,就算你們本事大,真推翻了我,那這江山也是繼續由我們宗吾人坐著。我只是怕,最後會由北國佔了便宜,吞了我們去。誒……說起來,你雖然能保證你沒為北國所用,但其他人呢?在背後主導著這場叛亂的那個人,萬一其實和北國有聯絡呢?那該怎麼辦?”
聽她這麼一說,付沅衫也怕了,臉色都白了許多,卻還是搖著頭道,“不會。”
“你見過那個人?”宋天天拋下了一個鉤,“你能確定你瞭解他?”
“見過。”付沅衫上鉤了,“他也不是那種會為別國效力的人。如果不是一心牽掛著我宗吾百姓,四年前他也不會給我……”他說到這兒就醒悟過來,立馬住了嘴,看著宋天天。
宋天天像是沒有看到他那眼神似地,繼續追問,“給了你什麼?”
“……糧米。”付沅衫嘆了口氣,“二十萬石。”
宋天天做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
這話一出,許多事情就明瞭了:當年沛東道的損失之所以是所有受災地方中最小的,是因為有人送了付沅衫二十萬石糧米,而付沅衫之所以連命都不要地一心為了旁人辦事,也是因為那二十萬石糧米。
“二十萬石……”宋天天回憶著,“我記得我當年撥給你的,好像也是這個數。”
“是的。”付沅衫苦笑道,“但是我只收到了一萬石。”
“……”
宋天天怔怔地看了付沅衫良久,而後猛地拍案而起,“什麼!”
“陛下您總共撥給了我二十萬石糧米,但是一路運過來,到我手上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