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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奎蘭所致。且聽老太醫的意思,良哥便是保住了命,往後這一世也只是個廢人了,心中也是有些難過,不禁看向了徐進嶸。見他不知何時已是把目光轉向自己,正定定在看,眼中幾分悲涼,幾分感激,又似有幾分辨不出來的別的什麼情緒在裡面。

老太醫說完話,便自顧到了良哥榻前,仔細翻看他眼白,又細細診脈,這才一邊搖頭,一邊坐下來凝神開起了方子,塗塗改改半日,遞給了徐進嶸道:“先照此方子服用段時日看看,再觀後效。”

良哥竟是被人暗中長期下藥,這才成了如今這般模樣,老太醫前腳剛走,前幾個月裡跟了周氏一道過來的丫頭婆子便齊齊被叫喚到了側廳,跪了一地,尤其是那幾個伺候日常飯食的,個個都是嚇得面如土色,唯恐自己被扣上這弒主的罪名,不過三言兩語問下來,其中一人便道:“小哥從前慣常日日吃白沙蜜,姨娘屋裡的翠玉便是伺候的。姨娘離京前幾日,這翠玉有日突然便沒了人,問了門房,她說謊稱奉了周姨娘的命出去採買些離京要帶的物件,便給放出去了,未想卻是一去不回,想是出逃了,還特意去報了官。當時婢子們都私下猜測這翠玉何以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做逃奴,如今看來,必定便是她給下的毒了。”

“良哥……我可憐的兒……”

門口突地傳來了一陣哭聲,只見周姨娘已是被人扶著,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屋裡,跪在地上哭道:“三爺,求你給良哥做主啊。妾被人嫌憎便也罷了,哪個黑了心的人竟這般辣手,連良哥也不放過,他小小年紀倒是哪裡礙到了旁人,竟也成了根刺,非要拔去了不可……”

她身上被燒傷多處,連頭臉上都如今也還是疤痕處處,瞧著有些不堪。眾下人們見她前幾日還躺那裡呻吟不停,此時竟這般掙扎了過來,聲音嘶啞,立時都讓到了一邊。

“給我把她送回去好生養病,往後沒我的話,不許放出來一步!”

徐進嶸望著周姨娘冷冷道,聲音便似浸過了冰,周姨娘一下噤聲,低頭伏在地上低聲抽泣,卻不敢再說話了。邊上幾個起先攙扶了她過來的打了個寒噤,慌忙圍了過去,七手八腳地幾乎是把周姨娘給抬走了。

徐進嶸散退了眾人,叫了徐管家過來低聲吩咐了一陣。待徐管家點頭應是快步離去,這一場亂哄哄散盡了,這才獨自靠在椅上閉目沉思片刻,終是用手揉了下兩邊太陽穴,起身朝東院去了。

淡梅待良哥睡去,自己回來後,見外面涼爽,便立在了小樓的欄杆前,抬頭望著一輪將圓的明月。

如今正入八月,再幾日便是月圓中秋了。只這個中秋,註定是個多事之秋,這高高院牆之內,只怕再沒有一個誰有心思去賞月品桂了。

離前次春娘縱火自焚已是過去一月。她那遺骸如今想必應已是被送入徐家祖墳安葬了。只是人如果地下真的有知,不曉得這樣會不會稍稍舒緩下她死前的那沖天怨氣?

想起她最後那一句如泣如訴的“三爺,我不後悔”,淡梅忍不住又覺一陣寒意。

院中不知何處隨風送來一陣木樨芬芳,淡梅閉目,長長吸了口氣,這才覺得胸中鬱結的悶氣似是散去了些。待睜開了眼,低頭便見樓下庭院的甬道上過來一人,青衫下襬隨他腳步在風中微微拂動,身量修長,肩背挺直,只腳前地上卻被月光拉出長長的一個孤瘦身影。

“你我是要做一輩子夫妻的。”

淡梅耳畔突似又響起他從前對自己講過數回的這句話,鼻頭一酸,轉身便進了屋裡去。

良哥的命得以延存,也勉強算是她對他為自己付出的微末回報。往後無論會如何,她覺得自己心中也算稍微能安寧了些。

***

既尋到了病根,老太醫又用心除錯,月餘之後,良哥氣色比起從前便好些了,發病間隔也長了,從最厲害時的一日一兩次到如今兩三日一回,闔府下人面上也都慢慢重現出了笑意,都道老太醫妙手回春,想必小哥不久便會痊癒了。只唯獨那周氏,據說如今糊塗得越發厲害,莫說被禁足,便是叫她出來,她如今似也不大願意出來,待稍微能走動了,便整日又躲在那供堂裡悶在裡面不出來,丫頭們說她在裡面絮絮叨叨,不知道自言自語些什麼,連良哥都似有些不大問起了。

重陽過去,天色又轉涼。徐進嶸這夜回到房中,有些意外見到桌上擺了幾碟精緻的小菜,一壺溫酒,兩盞小鍾,淡梅亦是笑盈盈迎了上前為他更衣,不禁仔細看她,卻是眉黛唇紅,似是妝點過一般。

兩人自蘇州回來後,良哥獲病、周氏癲狂、春娘自焚,一連數個月,整個後院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