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家,都以為我們家在蘇州成了大富,家裡不為錢財發愁,唉,可誰知曉這骨子裡,你容不了我,我容不了你。”
沈萬三一直在一旁看著。他不想開罪於陸麗娘,也不想得罪母親。可他太瞭解陸麗娘了,於是對著母親王氏和陸麗娘拱手相拜說:“母親大人,夫人,我這次是在應天從朱元璋手裡逃出,到了蘇州,又怕被張士誠抓了,這才避到周莊來的。如果母親大人和夫人不要我到這裡來,那,你們在這兒儘管婆媳相鬥,相爭,我仍回蘇州去,即使讓張士誠抓了,那在監獄裡,我也眼不見,心不煩!”
王氏嘴動了動,什麼也沒說。
陸麗娘一把抓住沈萬三:“蘇州,你現在不能回去!”
鑑於王氏先挑起事端,沈佑並非是袒護陸麗娘地斥責著王氏:“你這個老婆子,非要弄得大家不快活!”
王氏一撒手站起:“那好,這個家的事,我今後不聞不問,隨你們怎麼去弄,這可好了吧!”說著,她走入後堂。
及到回到了臥室內,陸麗娘這才感到疲憊地坐在床沿兒上抹著淚。沈萬三在一旁勸了一會兒,此刻也不禁煩躁起來:“唉,母親年歲大了,她要說,讓她說去,你只當沒聽到,行不行?”
陸麗娘一抹淚:“你呆在這兒,讓我回蘇州去,好不好?張士誠他抓我也沒用!”
“唉,蘇州現在還不知怎麼樣了呢!”沈萬三觸動心事。
沈萬三在周莊住下了。這天他想起那個絲綢鋪的秦文林,儘管此人曾經卑鄙,但畢竟事過境遷了,再說成功了的沈萬三也特別喜歡見見昔日和自己景況差不多的故舊,見了他們,他有一種特別好的感覺。
這天傍晚,他來到了絲綢鋪所在的那條街上。街上人很少,偶爾有人見了沈萬三也都恭敬地打著招呼。沈萬三到了絲綢鋪門口,這才發現那店還在,但已不做絲綢而是改做醬園了,店裡的老闆也換了別人。他很驚異,上前問過才得知,秦文林前一年不知怎麼膽也大了起來,弄了幾船絲綢去荊襄地區做生意。誰知連船帶人都叫徐壽輝的水軍給搶了。據回來的人說,秦文林和船上的船伕們也都被強制著當了徐壽輝的水兵,至今沒有確切下落。沈萬三一陣愴然,秦的父親當初外出經商客死在漳江邊,孰料其子又失蹤於荊襄之地。國亂之秋,他知道自己的成功,也只是幾分努力、幾分運氣而已。一個成功的商人背後,不知有多少個失敗者在墊著他。儘管這個秦老闆曾經這樣曾經那樣,但畢竟都是過去了,沈萬三感到自己的情感在昇華,更感到自己的成功只是某種偶然。
本來,商人經營的商品看似沒有規律,但它背後還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或是拉著商人向前,或是拖著商人向後,或是扼著商人的脖子。現在,在這所有的一切中,又摻雜著政局這個更沒有規律的因素了。
一想起這個,沈萬三更感到茫然起來。
元朝廷在杭州的兵部尚書完顏和將軍帖木兒要來給張士誠送印信了。
張士誠和杭州元朝廷官員在接洽招降事宜的談判中,討價還價得很辛苦,原因很簡單,方國珍兵臨崑山城下。元朝廷要求張士誠廢除建元,年號和他自稱的“誠王”這一偽職外,還堅決拒絕了他所要的授予他“吳王”這一官職的要求,而只同意給他“太尉”的官職。張士誠迫不得已地接受了元朝廷的安排。
於是,在吳宮門口旗杆上,那幅寫著“誠王”的旗緩緩降下。接著又升上了“元太尉”的旗幟。杭州的元朝廷官員——兵部尚書完顏、將軍帖木兒終給他帶來了象徵權力的太尉之印。
張士誠設宴款待這兩位元朝廷的特使。
在吳宮女的輕歌曼舞中,完顏喝了口酒對張士誠說:“張太尉,我這次從杭州來。現在時局,元大都和整個北方都在我們手裡,這長江以南的東吳和浙江,現在也在我們朝廷的控制之下。只是中部地區,朱元璋佔著應天。荊襄地區,原來徐壽輝佔著。嘿嘿,現在他們內部也鬧起來了。”
“哦?”張士誠注意地聽著。
“徐壽輝的部下倪文俊謀殺其主不成,奔黃州,又被他的部將陳友諒襲殺。現在這個陳友諒自稱平章,佔據了荊襄。雖說他們只是小股作亂,可畢竟是心腹之患。皇上要太尉你北拒朱元璋,西攻陳友諒。”說著他看了張士誠一眼:“聽說你一個兄弟死在了朱元璋之手,這國難家仇,想必太尉不會置之不顧吧!”
張士誠:“士誠與朱麻子不共戴天!”
完顏臉上掠過一絲笑:“太尉,我此番來,皇上還令我辦一件更重要的事。各地造反,連年混戰,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