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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異族

楊慢慢身上的刀傷已經傷及肌腱甚至骨頭,按理至少半旬才能慢慢癒合。

只是不知為何,在反覆撕破反覆流血後,少年的身體反而恢復得更快了。

關於這次受傷期間——

孃親只安靜守護陪伴。

並無人噓寒問暖。

十五年向來如此。

痛苦會讓人思索。

痛到極致便會喪心病狂。

沒來由又想起父親那句。

“所幸從未懈怠半日……”

突兀的“戾氣”讓他強忍痛楚“拔床而起”。

他在本該有理由調養休息的這些天——

仍是每日雷打不動的半個時辰馬步。

因為兩年紮實得不能再紮實的基礎。

馬步已經不會讓他流汗了。

有了傷口後卻又開始吃力。

這的確很磨練少年的意志。

付出的代價便是,傷口不斷癒合又不斷地撕破流血,等待它的是更高的疼痛。

甚至有好幾次都痛得暈厥了過去——

要不是十萬天兵天將發現得早,恐怕就真要流血身亡了。

忍常人之不能忍。

方為人上人。

他有絕對的理由活下去。

無需煽情,一想到本少爺扎個馬步也會死人,那還不得“曠古絕今”了?

那樣的話就是死了也得氣活了罷?

狂妄自大。

少年作死。

卻不能死。

一日。

兩日。

三日。

堅持。

死撐。

……

“少爺你這又是何苦呢……”

饒是自稱“心已漸冰冷”的徐大天蓬,在看到這位少年的“變態”行為後,也難免會搖搖頭默默地離開校武場,獨自喝酒去了。

心湖難再動。

也不代表不會動容。

其實也曾有過勸阻的衝動,但這孩子自小在帥府看著長大,其心性之堅韌,不輸東房那位女主人。

一旦他篤定一件事後——

讀書為好。

習武也罷。

言出必行。

絕不放棄。

自己也就不去多浪費幾句口水了。

畢竟連這小子親孃也未多說什麼。

只是這位管事和少年不知道的是——

屋內淚流滿面的酈君如嘴角噙笑:

“彥啟哥哥,咱們的兒子終究還是越來越像你了啊……”

她今生註定難以忘記——

當年公主墳慘烈一役後、再見那位,從死人堆裡奇蹟歸來的,自己朝思暮想的良人時的場景。

那時年輕美人淚痕千行而下。

那英俊的儒將將其攬入懷中。

腦袋依偎貼靠卻是溫潤一笑:

“君如,我回來了……”

女子無語凝噎,只拼命咬住他的胳膊。

血跡過後流下了深深的齒印。

男子心如止水,卻不叫疼。眼色柔和,聲音溫醇地安撫道:

“我的傻娘子喲,君子死國,是榮譽啊,可是不能哭的哦……”

如果真有一天我為國捐軀。

應該感到榮譽要笑才對啊。

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

楊家身為將門,卻承此番“文脈”祖訓。

“你看你的妝都哭花了,再這樣下去老丈人又該以為我欺負你啦……”

……

往事如煙。

卻是刻骨銘心。

從自己兒子鬥雞眼消失那一刻起——

這位美麗女子便開始有了莫名不安。

讀書時的皺眉。

習武時的抿嘴。

這神情。

這動作。

還有那天賦。

那毅力。

都跟他那個嘴上不承認的父親太像了!

再仔細盤桓這兩年來楊慢慢鬧出的動靜——

先是王宅盛宴詩才現世。

接著調進兵部捲入廟堂。

還有翠華山廝殺慕容垂。

再到昨日持劍救人面聖。

這一樁樁。

一件件。

秀外慧中的酈君如怎會不知——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