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蒙摯是禁軍統領,本就在殿外巡視防務,聞召立即趕了進來,伏地拜倒:“陛下宣臣何事?”
“你親自去懸鏡司走一趟,把夏冬帶來見朕。記住,來去都要快,要隱秘,途中不得有任何耽擱,不得讓夏冬再跟任何人接觸,尤其是夏江。”
“臣遵旨。”蒙摯是武人風範,行罷禮起身就走。紀王似乎不慣於這類場面,有些不安。梁帝正是心頭疑雲翻滾之際,也無暇照看他,兩人默默無語,殿內的氣氛一時異常僵硬。
由禁軍統領親去提人,這個命令顯然非常明智。他的行動快得令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夏江接報趕過去的時候,蒙摯已帶著女懸鏡使上了馬,丟下一句“奉詔宣夏冬進見”,便旋風般地縱馬而去,只留下一股煙塵。
夏冬在進入乾怡殿暖閣行君臣大禮時,受到了跟靖王當初一樣的待遇。梁帝故意等了很久都沒有叫她平身,直到緊張壓抑的氣息已足夠濃厚時才厲聲問道:“夏冬,初五逆犯被劫那天,你在何處?”
“臣出城為亡夫祭掃……”
“何時回來的?”
“至晚方歸。”
“胡說!”梁帝怒道,“有人親眼看見你在那個……那個什麼巷?”
紀王忙小聲提醒道:“登甲巷。”
“你在登甲巷做什麼?”
夏冬臉色稍稍蒼白了一點兒,但仍堅持道:“臣沒有去過登甲巷,也許有人認錯了。”
紀王本來對整個事件沒什麼特別的看法,叫夏冬來也只是想聽聽她能否給個合理的解釋,沒想到她竟連到過登甲巷的事情都否認得一乾二淨,弄得好象是他堂堂王爺胡說似的,登時就惱了,堅起眉毛道:“夏冬,是本王真真切切看見你的,絕對沒錯。你身邊還跟著不下二十個人,雖然沒穿懸鏡司的官服,但都聽從你的指派,還把一個象是逆犯衛崢一樣的人抬上了馬車,你敢不認?”
“夏冬!”梁帝一聲斷喝,“當著朕的面,你竟敢有虛言!你們懸鏡司,到底還是不是朕的懸鏡司?!你的眼裡除你師父以外,到底還有沒有朕?!”
這句說得已經算是極重了,夏冬僅餘的一點唇色褪得乾乾淨淨,立即再次叩首,按在地上的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
“朕相信紀王爺是不會冤枉你的,說,去登甲巷做什麼?”
皇帝親審的壓力絕非任何場合可比,出面指認的又是一位份量極重最受信任的親王,所以夏冬的銀牙咬了又咬,最後還是輕顫著嘴唇承認道:“臣……臣是去過登甲巷……”
梁帝心頭怒意如潮,又逼問了一句,“那個人就是衛崢吧?”
“是……”
招了這兩項,等於是其他的也招了。梁帝前因後果一想,差不多已能把整個事件組合在一起。
“朕原本就奇怪,逆犯好端端放在懸鏡司,幾百重兵看守著,除非舉兵造反,否則誰有那個本事劫得走,結果偏偏要移去大理寺,”梁帝的胸口一起一伏,幾乎是帶著殺氣逼視著夏冬,“你……你說……那天襲擊懸鏡司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你帶著的?”
夏冬低聲道:“是……”
“好……好……”梁帝渾身發抖,“你們玩的好計策,那麼強的一個懸鏡司,被逆賊闖進去後死的活的竟一個也沒抓住,最後還說是因為巡防營攪亂把人放跑了……夏冬,真不枉朕如此信任你,你果然有本事!”
蒙摯自帶來夏冬後也一直留在殿內沒走,此時似乎有些不忍,小聲插言道:“陛下,臣覺得這麼大一件事只怕不是夏冬一人足以策劃,背後應該還有人主使吧?”
“這還用說!”梁帝拍著龍案一指夏冬,“你看看她是什麼人?誰還能指使得動她?她這輩子最聽誰的話你不知道?!”說著一口氣又翻了上來,哽不能言,讓高湛好一通揉搓才順過氣兒去,又問道:“那衛崢呢?你裝模作樣把衛崢劫出來後,送到哪裡去了?”
“臣把他殺了?”
“什麼?!”
“衛崢是赤焰軍的人,就是臣的殺夫仇人,他已苟延殘生這麼些年,臣絕不會讓他再多活一天……”
“你……衛崢本就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衛崢只是一個副將,又不是主犯,陛下現在如此寵愛靖王,如果他拼力陳情,難保陛下不會為他所動。臣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果,所以臣只有先下手為強。”夏冬說到這裡,臉色已漸漸恢復正常,竟抬起頭道,“這些事都是臣一人所為,與臣的師父毫無關係,請陛下不要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