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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伸手扳住他的肩頭,另一手在她後腰一託,便將他打橫裡抱起,小心翼翼將她放置到榻上,雲羅雙手用力向外一撐,道:“不要。”皇帝的吻卻由此輾轉而下,用嘴唇封住她的嗚咽。雲羅躲不得避不得,待要用力掙扎,那腹中又隱隱難受起來,眼下事就夠複雜了,若是再讓他瞧出些什麼端倪,更覺不妥,只得咬牙緊忍,睜大的黑瞳裡湧現絕決,皇帝忽然離開她,捂住了口,現出驚怒交集的神色來,――她咬了他。

她扭轉臉默默無聲地哭。皇帝臉色微微緩和下來,拿起她的手,交疊置於隆起的腹部,他的手掌在最上面:“摸摸看。”他悄聲道,“那是咱倆的孩子。”雲羅臉色復又蒼白,皇帝道:“你摸著這孩子,從心底裡告訴朕,在那些作痴作呆的日子裡,你和朕每一次親熱,都不曾投入過真心?你喝醉了酒,在睡夢裡聲聲叫朕的名字,難道也是在作戲?那次朕把早早婚配的真相告訴你,你對穆瀟仍是那樣無怨無悔?你真的從來不曾怪怨過韶王穆瀟?――不,你不要馬上回答,雲羅,你給朕摸著這個孩子,眼睛看著朕,想明白了,才開口。”

雲羅撫著腹部,側臉在燭下溫潤生光,異常柔和。這個樣子,多談談他們的孩子是有好處,可是皇帝滿心眼裡裝的,都是她和他,並不願意以那個他們共有的孩子為話題而來打擾他倆共處。他伸出手指,撫幹淚水,低聲道:“不要哭了,以後也不要再哭了。雲兒,朕以後一定好好地愛你,寵你,唯願你把前塵往事拋開,雲兒,你無論叫朕做什麼事,朕都心甘情願。”

雲羅雖還轉著臉,但是見其嘴角流出一絲並不柔婉的笑紋,彷彿是一絲冷笑,皇帝道:“信不過朕嗎?放心,便是你要朕拋棄皇位,那也容易,只等咱倆的孩子長大,等他年滿弱冠,朕就一定會把一個國富民強的東祺國交到他手上,然後朕和你一同快快樂樂邀遊天下,朕知道你從小就有的願望,是可以拋開名利束縛,走遍天下,遊覽四方。不過二十年,到那時你也不老,朕也還不老,我們把什麼都交給咱們的孩子,我牽著你的手,走遍你所有想去的地方,最後找一個美麗的山谷,不,或者是面朝大海,再不然擇其湖山絕勝之處,咱們住下來,恩愛到永久。”

他語音極低,嘴唇就幾乎挨著她的耳廓,娓娓訴來,輕柔低微的語音裡透著一絲撩人的感性,龍涎香的氣息猶如夜間罌粟花般教人莫名地沉迷。雲羅抿著嘴,長而濃的黑睫在顫動,他知道她仔細地在聽,而且聽進去了,他把她抱起來,讓她以一種舒適的姿態倚在他懷裡,雲羅也沒再抗拒,卻是緩緩抬起手,點住他的眉宇,頓了頓,尖尖食指向下滑動,經過挺直的鼻樑,到他的嘴唇之上,皇帝微笑,半張開嘴,含住她的指尖,卻聽雲羅幽幽說道:“皇上,我怕你,醒著,睡著,或是醉著,我都深深地怕你。只有懼怕是第一位的,其他都不是。”

這話絕不是他想聽到的,皇帝一點點收斂了笑容,躊躇說道:“說來說去,其實你最怨恨的是那段日子。”雲羅手指移上去,輕壓在他皺起的眉峰,道:“你從小就不快樂,這樣深刻的眉眼,幾乎從來不曾展開過,可是卻曾對我微笑。很多年前,柳樹的葉子青翠欲滴,六皇子衣衫雪白欲飛,黑髮黑眸卻漾染著黃金般的燦爛,從此以後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記得,不往心裡去,哪怕有人早就警告過我,我全不信,直到我跌入地獄。那是充滿著黑暗而絕望的日日夜夜,由不得我不把它銘記於肺腑,只要我記得一日,我無法禁止由心底裡所發出的顫慄與畏怯。”

她的目光憂傷而略帶繾綣,叫他記起他去見她的那一面,她口內嗆出來的血。他道:“我……”卻啞然無聲。若非如此,她那清貴而大家的出身,怎容得改頭換面來跟自己,她雖傷心,他卻終究如願,可是最終無法不直面如願以後帶來的殘酷現實。

他勉強笑了笑,慢吞吞地說:“誰這樣睿智,警告?”

雲羅不出聲。

皇帝站了起來,在室內緩緩徘徊,厚底靴踩在地毯之上綿軟無聲,但云羅彷彿能看到他每一個腳印,都在自己心上踏出一道深深印跡。皇帝的聲音終遲遲響起:“朕總是以為,光陰如流水,有些事情始終可以淡忘,有些又可以重新開始。”

雲羅喃喃道:“我忘不了……我閉上眼睛就能記起來。”

皇帝道:“朕欺侮過你,你也曾騙過朕。”

“所以,不單是我忘不了,其實,皇上也忘不了不是嗎?”

沒錯,她忘不了如在地獄死生難尋的痛楚,而他也忘不了她喬痴裝傻的這一段日子,用意不過是為了報復和報仇,懷疑的毒刺始終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