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雲妃絕不會用這些不懷好意的人送來的東西,便出去把珠盒交給採藍,讓她收起來。
一進一出不過短短的功夫,回房來見雲羅彎著腰,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拉住流金垂地紗幔,色變氣更,身體微微發抖,抓得紗幔連聲作響,似是要被她扯將下來似的。這情形比往日更覺嚴重,香吟大驚道:“娘娘,娘娘!你怎麼樣了!”
雲羅這時還哪裡說得出話來,只搖首,淚眼潸潸。香吟起了疑心,道:“莫非那喬昭容動作那樣快,竟已經動手了?娘娘,我去叫太醫!”
“回來!”雲羅死死抓住她手,“不!不要去!”
香吟見她額上全是冷汗,貝齒咬住下唇,竟已生生瀝出一圈血痕來,抓著她的力氣卻是奇大,臉色慘白如雪,“藥!藥!”
香吟猶豫不已,這個樣子,若不是預期中的加害,只怕就是胎兒提前發動了,她這一向常常感到腹中不適,平常體質又是不佳,這八個月發動雖然少見,但以雲羅憂思之重操心之多,提前發動也非不可能,若只管拖延,那可是性命相關!
轉眼接觸到雲羅的眸子,杏眼內幽幽勾著地府焰火,絲絲縷縷是豁出生死的絕望,這全不是爭論的時機,香吟顫抖著喂她服下琉璃瓶中的硃紅丹丸,心中憂急未曾稍減,此藥是前幾天雲羅自行開了藥方出來,命司藥房秘製的,連她也不曉得是甚麼功效,但凡腹中有異便服一丸,可是倒底有害無害?這樣子把懷胎的異象長久隱瞞不報,倒底會不會釀成大錯?今兒情形尤其嚴重,這藥能否見效?這種種香吟都是心中無數,待雲羅服了藥,她便跪著摟抱住她的身子,任由雲羅痛苦而無意識地用手掐她的肩膀、胳膊,乃至掌心,在她身上抓住一道道血痕來,感受到她一陣陣的劇顫,一分分舒緩下來,最後如脫力一般地頹然臥倒在她懷裡。
雲羅一動不動,眼睫長長的,在眼瞼下蓋著一圈薄薄的黑影,懷孕的人一向都是很重的身子,可是香吟抱著她,猶如浮在海面的積木,仍是輕飄飄的。香吟這才敢緩緩用言語解勸:“娘娘,你這樣折磨自己,如何使得?就怕計謀未成,你先熬出大病來了。”
雲羅依然靠在她懷裡,輕聲道:“才半天功夫,她就算用飛的,也不能那樣快,但是我算著,也不過就在這兩三天之間了,等一等,再等一等。”
香吟道:“錦瑟明知你處處留意著她,這番下手做得著實周密,咱們只知她定然串通了喬昭容,可是她們蛇鼠一窩,究竟要用什麼法子來害娘娘,卻始終打探不出來,這樣冒險終非上策,她既有異象,為何不稟告皇上,也能辦她的罪了!”
“這時捅出去,略早了點,要殺人,也不夠堂皇。”雲羅只不答應,她說話仍是斷斷續續的,卻有凝結如冰的殺氣,“我做了這些功夫,逼得她動手,只要忍過這兩三天,便能大功告成,為何不忍?”
香吟道:“可你這是在作踐你的身子,和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雲羅唇角微翹,笑意淒涼:“香吟,我這身子,還值得甚麼?我留這一條殘破的性命在天地間,神魂卻早就錮於阿鼻地獄,待這身子熬完了孽報,便也無所可惜的了。”
“不!娘娘,你怎麼能這樣說?”香吟抱起她的身子,將她緩緩放上繡榻,“娘娘不要枉自菲薄,縱然是天地背棄無情不冷,可是你還有――他呀!就是為了小皇子,為了小皇子有完整的愛,娘娘也當善加珍愛於己。”
雲羅撫著腹部,淡然笑了,恨恨道:“我這計策只差兩三天便可成事,只消他安生個兩三天便是幫了孃親的大忙。可是他連這一點都不肯照顧,自私自利,冷薄獨善,與其父何異?”
她這樣罵自己的孩子,不過是為了胎象有提早發動之嫌,可憐這孩子未有一日面於世上,已遭親孃遺棄,香吟輕聲道:“娘娘別說了,娘娘不愛小皇子,奴婢可當他是奴婢的小主人。奴婢一定好好服侍他的,讓小皇子以後莫再驚擾娘娘。”
雲羅眼睛仍是閉著,卻見眼角有兩行清澈的淚流下來。
雲羅雖在等待喬昭容動手,喬昭容要用甚麼法子來進行,她卻不曾打探出來。只聽說喬昭容託病,請母親進了一次宮,再往後兩三天沓無音信,可是雲羅等這兩三天,可非兒戲,接連服下自制的銷冰丸以延產期,每日病病懨懨,偏生皇帝來看她,還得裝出全無異狀。
真正發動的那晚,雲羅卻是無法控制。那晚她早早上了床,睡到半夜只覺心口一絞,便不省人事,直過了半個時辰,秋林方才探到喬昭容處有動靜,雷霆萬鈞地帶人搜宮,當場搜出了用來作法的一套巫器,北斗七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