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雲羅大半功夫就呆呆坐著,實在無需這麼小心她也露不出多少端倪。
雲羅每天睡得極早,不到掌燈時分便睡下了。
黑夜中望帳如流雲輕垂,雙眸清炯,每夜皆是如此,安安靜靜絕無半點聲響,都道這痴傻弱女朝起夜息,甚好服侍,未曾想夜夜對著自己深涵如海的心事,瞬不交睫。
但這一夜與往常不同。
深山無更鼓,雲羅但聽得長風呼嘯穿行於山脊林梢,想是濃雲蔽月,窗前並無如雪月色揮灑。
風入松,進園,扣門。
不,不是風,是人。
那人輕捷的腳步徑自停在床前。
“雲羅姑娘。”女聲輕喚,“雲羅姑娘。”
雲羅闔目而眠,一幅綾羅錦被蓋得端端正正,她睡姿也似足大家閨秀。
外面的女子卻等不得,掀開她羅帳,悄聲再喚:“雲羅姑娘。”
雲羅睜目,與之安靜對視。
“別聲張。”她輕聲道,“雲羅姑娘,起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雲羅表情分毫沒變,那人知她反映一向慢幾拍,等不及了,伸手就來抓她,半哄半嚇:“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你很關心的人。姑娘,不要聲張哦,當心嬤嬤聽見了來抓你。”
裹上鬥蓬,半拖半拉,把雲羅領出了門。
穿□,走疏林,轉過山角來到那方碧玉湖。一隻小船靠在水汀。雲羅象是突然吃了一驚,開口道:“船!”
那人拖著她,雲羅死也不肯移動腳步,那天柳歡顏帶她坐完船,就在山洞裡飽受折磨,顯然留下至深印象,見到舊物,觸景生情。
那人回臉欲對她說話,星夜微光照著她面龐,雲羅猛吃一驚,道:“橘子!”
橘子就是那個聾啞婢,她不會講話,這名字也不知從何而來,宮裡嬤嬤閒餘無事還笑橘子原是無口之物。
誰說橘子無口?橘子剝開皮,一瓣瓣都是水靈靈的嘴巴。
橘子知她是個痴呆,大半夜的講道理顯然是行不通的,便伸手一攬一抱,另一隻手便掩住了雲羅的嘴。
她力氣大得很,雲羅一路過來多半就是她拖過來的,這麼一抱輕輕易易就抱了起來,跳上船,點篙撐開。
舟兒行得飛快,寂夜唯有破水之聲,橘子行了一段,低下頭來想再行哄騙雲羅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