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以為聰明的筆帖式附耳對沈慎道:“大人,你看這……”
“就按我剛才說的那樣記錄吧。”
那人遲疑片刻,悄聲問道:“要不要加幾句孟大人勇鬥歹徒的話?”
沈慎一瞪:“人家發一聲喊,刺客就落荒而逃了,還用得著他出手?”
頓了頓,他又溫聲指點了一下這名下屬:“若真的面對面打鬥上了,刑部怎麼著也該能從他和他那幫手下口中尋到點蛛絲馬跡,這案子只怕早破了,就因為他說只看見了個背影。”
“而且,不過是個背影,就知道人家是蒙著面的,這眼神兒真好使。”
那名筆帖式一噎,默默退回了位置。
沈慎面上再三言謝,又親自送孟浩然離開。
二人出得屋來,兩名侍衛拖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從眼前路過,過道上留下一路的血跡,看著很是滲人。
孟浩然吃了一驚,腳步頓住:“那人什麼罪?怎麼被打得這麼慘?”
沈慎道:“回孟大人,這是刑部抓到的嫌犯,說是跟三殿下的遇刺案有關。”
“這你們打的嗎?這樣子是已經認罪了麼?看著瘦癟瘦癟的,他也能刺殺三殿下?嘖嘖,受了這麼重的刑,怕是捱不到秋後問斬了吧。”
一提起這事兒,沈慎就心火直冒,氣得已不再注意官爺形象了。
“不死也沒了半條命!”他咬牙切齒,“認什麼罪?刑部那群龜孫子,要真有人認罪了,他們還會將功勞白白給我們?他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人打個半死,最後統統都丟到我們大理寺來。”
“刑部乾的?還有其他人?抓了多少?”
沈慎啐了一口,“刑部送過來的嫌犯都已經塞滿大理寺的天牢了,一個二個還都是被大刑伺候過的,我們現在連審都沒法審。”
“怎麼回事?”
“那群龜孫,”沈慎嗤道,“為了立功,懸重金捉拿嫌犯,又跟打了雞血似的,一時之間,捕風捉影,什麼樣的人都抓了來。他們這麼個搞法,倒也有點成效,哪知剛有點眉目了,半道上卻被皇上指明交給我們大理寺來審。”
“他們眼看功勞旁落,就盡給我們找麻煩。之前都還沒聽說他們對嫌犯濫用重刑的,結果人送過來的時候,全都是這樣要死不活的,連話都沒法說,這要我們怎麼問話?”
“而且,他們可真是膽大包天啊,竟然索性連刑部都敢一把火燒個精光。這下可好,卷宗資料什麼都沒有了。”
“可你又沒法說他們是針對大理寺,因為其他案子的資料也沒了。而且這段時日他們也是累死累活的修補資料,連刑部尚書都差點被罷官免職。”
“我們只好生生的吃了這啞巴虧,你說可恨不可恨,孟大人?”
孟浩然聽著,神態自若,心下了然。
嘿嘿,這還真不是刑部要找你們大理寺的麻煩,沈慎啊,你想多了。
他頗有點同情的說道:“你家恩師李大人不是急紅了眼?皇上指定的期限快過半了吧。”
“可不是嗎?刑部那邊送過來的人,因為傷太重,都死了好幾個了,我們什麼線索都沒撈到。”
“哎---,死的人要是越來越多,指不定有誰上摺子,將這件事情直接算到我們大理寺頭上,告我們一個濫用酷刑罪。”
“哼,刑部那幾個打的一手好算盤吶!”
孟浩然又問:“那你們如今怎麼打算?”
“還能怎麼打算?沒日沒夜的辦這件案子,也搞了刑部那一套,重金懸賞線索。本官只願能儘快結案啊,上頭直接判我一個無能無用算了。”
孟浩然心思微動。
“沈大人,反正我人來都來了,不如你帶我去瞧瞧那些嫌犯。雖說當年就只看到個背影,萬一老……萬一我眼尖,見著熟悉的,也能給你們提供一點線索啊。你們要是能早點抓到真兇,那閻王老爺的生死簿上,也能少幾個冤死的人吶。”
沈慎喜道:“正是正是,那孟大人這邊請。”
他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提醒他道:“待會兒還望孟大人能忍忍,場面可能有點不好看。”
“嘖嘖,瞧剛才那個人的慘樣兒,場面還能好看?”
沈慎頓時無語,他本是說的場面話,一聽孟浩然這麼說,就知道請他去辨認嫌犯根本就是多餘,興許這人就是去圖看個新鮮的。
果真,孟浩然一到天牢,就開始驚呼:“格老子,好狠!”
“可不是嗎?”沈慎是文官,說實話天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