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苦楚,就是常人經過了這些時候,想必兩腿也已經麻木不能動了,更何況他雙手還被綁縛著,此時四肢皆是廢的,根本不可能自行挪動開,更還因為藥物的關係……
眼下她只能硬擋,能拖得侍衛衝進來才好!
陳德看她一介弱質女流與自己相抗,忍不住譏笑道:“就憑你?老子方才讓你插外面的門,就是不想讓那些雜碎立時闖進來,他們攻破這道門少說也要半柱香的時候,老子卻可以輕鬆要了你們兩個的命!現在你就是喊,也沒用了!”
繡玥被他的力氣壓得跪著退了幾寸,後背已擠壓到了身後的顒琰,顒琰的身子挨著牆壁,已是退無可退。
陳德見狀,笑了一聲,手腕的氣力更加重,繡玥兩手抵住他的刀鋒,但那刀尖距離顒琰的脖間已太近,混亂掙扎之中只怕會錯傷皇上,她便直起上身,用肩膀抗住了刀鋒,任由尖刀刺進了左肩。
刀刃很快沒入了血肉中。這樣一來,刀刃不會在空中亂晃。只不過那樣的痛楚,卻也是劇烈百倍的。
陳德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竟會做到如此地步,一時心中有些其感染。他不禁緩了緩,“這把刀,本是要刺進狗皇帝的喉管,你卻非要自己送上門來,讓它先嚐你的血!”
繡玥卻一絲不敢放鬆,她的兩隻手與陳德奮力僵持著,血一點點染紅了左肩大片的衣裳,顒琰在她身後,溫熱的血液從她身上淌下來,一滴一滴濺在他的龍袍上。
身前的這個女人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輕顫,她此刻後背緊挨著他的前胸,他能感受到她此刻極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楚。
顒琰望著那些血,忍不住有些出神。
她的聲音卻在這一刻傳了過來:“別擔心,皇上,奴婢還有些力氣,侍衛進來之前奴婢一定頂得住,皇上您絕對不會有事的,他絕對傷害不到您。”
其實她不但沒力氣,連知覺都快麻木了。她知道身後挨著的皇帝能感受得到自己的顫抖,繡玥怕他過於懸心,才想著安慰皇上一句。
順便的,也想表表忠心,畢竟在此之前,她迫於形勢,說了那許多句忤逆犯上的話,句句都是大不敬的罪,不知皇帝會不會遷怒於自己。
繡玥此時背對著皇帝,看不見他是何神色,話說出去許久,身後卻也無半分回應。
她忍不住有些擔憂,卻聽得頭頂陳德狂笑,“小小賤人,死到臨頭了,還敢這樣誇口,讓你這血再多流一會兒,看你還能不能講得出半句話來!”
繡玥勉強笑笑,“我既然敢這樣說,自然有這樣說的道理。難道你就沒覺得,自己漸漸有力不從心之感?”
陳德聽她說,才覺得是有些不對!從剛才開始,他的手筋隱隱便抽搐個不停,氣力也越來越倍感虛無,否則憑這個弱女子,怎麼能與他僵持這麼許久?
他擰眉,“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繡玥抖著手喘著氣,力氣上卻一點不放鬆。她半跪著勉強抬起頭,自頭頂而下的汗珠打進眼睛裡,有些混然不清,虛弱笑道:“方才進來時和你東拉西扯了那麼久,一來是要勸動你放了皇上,更是因為我身上塗了極少的軟骨香粉,塗得多隻怕味道被你發覺,是以氣味從門口散到你的位置實在是需要些時辰。不過多虧了你讓我走過來,咱們站的如此之近,這藥性才會如此快發揮效力。”
“賤人,賤人!”陳德越發力不從心,他恨恨地看著繡玥,這個女人一臉無害地走進來,他竟步步走進了這個女人的算計之中,“我竟,我竟著了你的道……”
繡玥心中有些難過,眼前這個人已是窮途末路,她實在是不忍去想他接下來的下場,明明她已經暗著提點他求得皇帝的聖旨,皇上就算再不想饒恕他,君無戲言,或許還可以保全家人!偏偏這人如此不知足,所有的事都做絕,接下來他可要如何收場?
陳德的氣力已近乎虛無,繡玥從兩手間傳來的力道已可感知出來。那刀,他都快要握不住了。繡玥兩手抓著刀柄便微微用了下力,陳德便再握不住刀柄,脫手掉在了地上。
房間的門被大力的撞開,烏壓壓的侍衛魚貫而入,衝進了房間,面對如此威嚴的陣仗,陳德似嚇呆了般,腿一軟,跪了下去:“皇上,奴才錯了,奴才錯了!奴才已幡然醒悟,悔不當初,奴才什麼都不要了,通通都不要了,但求皇上恕罪啊!”
繡玥兩手空空,左肩已鮮紅一片。耳邊都是吵鬧聲,她洩了氣,眼前混沌一片,此時才感覺到劇痛從傷口處蔓延全身,腦中緊繃的絃斷了,更覺天旋地轉,趴伏在地上,整個人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