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裡只有蘭貴人一直左右逢源,雖攀附不上千尊萬貴的諴妃,卻日日去永和宮討得簡嬪的好,遜嬪受□□之責,唯獨她沒有被連累。
“只不過,咱們一直困在這延禧宮裡,對外面的形勢全然不知,明日去中宮請安,便如同瞎子摸象一般啊。”
“不妨事,”繡玥的聲音從窗戶那邊傳過來,“我不過是個答應,又無寵幸,即便是合宮朝見,誰會有那個閒工夫留心思在我這樣的人身上。”
這倒也是,寶燕聽著繡玥的話,便想起來:“說起寵幸,我這幾天在御膳房和內務府走動的時候倒是聽到了一些,皇上剛親政,如今後宮裡最得寵的是貴人劉氏,皇上賜封號“信”,賜居承乾宮,代掌一宮主位。”
“承乾宮?”繡玥吶吶著:“承乾宮非寵妃不得入住,信貴人可真是得寵啊。”
“可不就是,”寶燕點點頭,“前不久皇上特將其抬為了劉佳氏。這信貴人才入宮不到兩年,就有這般的勢頭,聽聞信貴人性情孤傲、行事張狂,引得後宮諸多娘娘不滿,連皇后娘娘都沒轍。”
皇后娘娘都沒轍麼……
皇上迄今為止一共只有兩個皇子,一個是先皇后親生的,唯一的嫡長子綿寧,一個是當今皇后的三阿哥,全部都由皇后照拂,皇后手握兩個皇子,執掌鳳印,諴妃的黨羽遍佈六宮,在這二位滔天的權勢下,信貴人一個小小貴人,入侍不過兩年,便能憑一己之力在後宮中專寵,始終屹立不倒,想來是何等厲害人物。
繡玥正沉思著,卻聽寶燕又說了一句,“不過最近呢,倒是一位新選進宮的芸答應風頭更勝,剛剛內務府傳下話來,已晉了常在。芸常在恩寵眼瞧著就要趕上信貴人了,只不過住的地方比不得承乾宮,卻是離養心殿很遠的漱芳齋。”
寶燕說到這,瞧向繡玥,從旁提了一句:“信貴人一向霸著皇上,那個芸常在又是新寵,都是正當得意的時候,不免處在是非之中,小姐明日去儲秀宮請安,多遠離著這二人大約就沒事。”
話音剛落,冷不防一個突兀的女音插進來,“什麼?你明日也要去儲秀宮請安?”
房中二人乍一聽見人聲,嚇得一驚,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處,只見一個穿著淡粉色衣裳,妝容精緻的女子不知何時就站在門口。
也不知她在門口聽去了多少。延禧宮人少,繡玥住的西偏殿更加冷清,平時只有繡玥和李官女子兩個人居住,李氏一向循規蹈矩,平時房門都很少出,所以這屋子的房門只是關著,哪裡還需要上鎖這樣麻煩,而眼下,顯然是被悄悄推開的!
寶燕當下惱羞成怒,方要發作,卻被繡玥一個眼神攔了下來。
她雖攔下了寶燕,心底也不免氣惱,面上勉強掛了笑意,福了福身:“蘭貴人吉祥。怎的貴人進來也不通傳一聲。”
“得了吧,”蘭貴人索性將門推得更開,徑自進了房間,大搖大擺坐在了羅漢床的另一側,“你雖是個答應,按宮規有一個太監兩個宮女伺候,卻也遲遲不見內務府派人來。瞧你們這西偏殿,算上那個官女子李氏,也不過才三個人,這樣的擺譜給誰看?”
蘭貴人說話不招人聽,繡玥便不接話,沉默了由著她說。
見繡玥又是那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蘭貴人擰起眉頭,又道:“方才說,皇后娘娘準你去後宮請安,這是真的麼?”
她費了好大的功夫,對瑩嬪百般討好,才是延禧宮唯一能面見皇后娘娘的人,如今這玥答應也能夠的上給中宮請安,實在是心裡不舒服。
繡玥盼著快將她搪塞走,便敷衍笑道:“皇后娘娘大約是沒見過我這個人,想瞧瞧嬪妾罷了,也只單單吩咐了明日去儲秀宮而已,沒什麼的。”
“我就說麼,”聽了繡玥這話,蘭貴人才稍稍鬆了口氣,她便笑道:“皇后娘娘準你去請安,你也別想多了。後宮的人一向拜高踩低,你身份如此低微,怨不得她們瞧不起你。”
蘭貴人說著,餘光瞥了一眼邊上寶燕黑如鍋底的臉色,便笑了一聲,“並非我說話難聽,我這話又不是針對你說的,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出身誤事。皇上一向看重一宮主位的身份,輕易不許人。宮裡像我這般出身的,熬了多少年大都是個常在的位分,好些依舊是無封的官女子,有幾個像我這樣,得到過皇上重重青睞,從答應接連晉封為貴人的?”
她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因為我出身低微,但凡我父親有六品的官位,我一進宮便可封為常在,再連升兩級,那就是主掌一宮的嬪位!如何還會像今日這樣被困在這延禧宮裡,再見不著皇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