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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這時,悠悠揚揚行了半個時辰的馬車總算停下來,車門簾子被捲起,張佐手裡比劃著什麼,水煙會意,握住櫻荔的手,“到了,下去吧。”

不知不覺雨已經停了,神武門外面站著個身形微胖的太監,他幾步小跑迎過來,應該是薛無常派來接應的人。他站在馬車五步外,等待櫻荔下車。

櫻荔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拽著水煙的袖子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水煙最後狠下心腸,拂開櫻荔的手,斂聲道,“您忘了先前答應奴婢什麼了麼,總是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記憶中的水煙永遠是溫婉解意的模樣,這樣對她說話還是頭一遭,按理說她為主、水煙為奴,這樣的行為是沒了規矩的,可是櫻荔自然不會和水煙計較。她只是一愣,攥著袖子的手指頭忽然沒了力氣,她還記得前一晚對水孃的承諾,她要幫水娘找到失散的兒子,她立誓要做水孃的依靠。

櫻荔抹了把臉,認命的下了車,然後對張佐道,“佐叔,好好照顧水娘,我……我肯定會回來看望你們。”

言罷,便朝那接應的太監走去。

那個太監叫做來福,是御前的一把手,這樣的人在櫻荔面前卻沒有一點脾氣,點頭哈腰道,“我說櫻荔姑娘,咱們見了皇上可不能哭哭啼啼了,皇上啊,他最不喜歡眼淚。”

櫻荔心想,皇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又關她什麼事。

一入宮門深似海,她上了臺階,卻忽然停住,回頭看去,鴉青色的天空籠罩著這座皇城,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櫻荔問來福,“公公,登聞鼓在哪裡?”

登聞鼓是懸掛在朝堂外面的一面大鼓,大盛律法有定,此鼓專用於冤民申訴,案件由皇帝親自受理,任何官員不得阻攔,只是不論結果如何,那擊鼓鳴冤者都犯了驚擾聖駕的罪,按律當罰五十大板。所以,如果不是六月飄雪的冤案,也沒人敢去敲那登聞鼓。

聽來福和自己解釋完,櫻荔點點頭,又問,“真的沒人敲麼?”

“櫻荔姑娘,您問這個幹什麼,快點隨我去安置吧,我這還等著和薛掌印覆命吶!”

櫻荔有些灰心,她還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對她說過,他要上京告狀,要去敲那登聞鼓為父鳴冤,現在看來,他是沒有成功。只不過不知道是出了意外,還是他自己放棄了。

那個人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雖然他們僅僅相處了三天,可是那三天對於她來說卻很特別。她希望能再見到他,甚至想過要去找他,只是……天大地大,找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如今入了宮牆,裡面和外面是兩個世界,她八成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大盛朝的宮女都是從民間七歲到十五歲的良家女子中選拔/出來的,大部分是從底層做起,運氣好的能混到御前,就算不被皇上垂青,但曾經伺候過貴人,將來放出宮也是一等一的臉面。所以,通常御前的差事是宮女們終身奮鬥的目標,大家削尖了腦袋往裡擠,櫻荔這個空降者倒是不以為然。

來福引著櫻荔去安置,御前的女官待遇就是不一樣,一屋子裡睡四個人,各人有各人的床櫃,屋子很寬敞,冬暖夏涼。

櫻荔的床臨窗,來福擠著一張笑臉對櫻荔道,“夏天悶熱,靠著窗子能吹到點風,姑娘要是想做針線活兒,這地界也亮敞些。您的一應物品都是新的,姑娘看看滿意不滿意,哪不滿意的您跟我說,我再去給您歸置,您可千萬別不好意思開口。”

櫻荔一屁股坐在床上,這床鋪看著小了些,可是鋪了軟軟的墊子,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說實在的,薛掌印叫我好好安置您,我恨不得給您僻出一間屋子,可是都是在聖上跟前伺候的,人家都是人精,在萬歲爺跟前嚼個舌頭根子,叫萬歲爺對您有看法可就不好了。咱不能搞特殊太打眼,所以,就委屈您在這將就一段時日了。等到天涼了,您再把床鋪換到裡面去,別被過堂風吹的著涼。不過,估計到了冬天,您也就不住這了。”

櫻荔歪頭看他,“為什麼冬天不住這了?”

來福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心想這姑娘揣著明白裝糊塗呢。他不好明講,只好扯開話題,“萬歲爺這會兒下了朝,應該就在養心殿呢,冬菇他們應該在值房裡伺候著。您換身衣服,我帶您去面聖吧。”

來福雖然不知道櫻荔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但是看薛無常的態度,這是個惹不起的主兒。只是看這姑娘言行舉止,似乎是涉世未深,又沒經過宮中教習嬤嬤的調/教,想必規矩差了些,不管怎麼說,既然薛無常交待下來,別管這姑娘真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