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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番外一:唯念優曇花(6)

他從自己離開長安講起,一點一滴,分毫不遺遊離道路,落魄江南、岳陽求學、各方交遊、陰謀詭詐

說到自己緣何博了聖眷時,少年眸光微微凝了剎那,神色裡透了淡淡的一絲冷誚:“世人皆言是他賞識我的才學,阿曇,你信麼?”

少女抬了眸與他對視,目光略黯了一下,而後緩緩搖了頭。

當今天子若是那般求賢若渴的仁義聖君,大郢的社稷又何至於此?

靜了一靜之後,他緩了些神色,看著她:“阿曇,你應當知道,太史局中的丹鼎閣罷?”

薛曇眸光微微一動,輕點了頭:“嗯。”

皇帝已近花甲,這數年來,日漸沉迷黃老之學,宮中設“丹鼎閣”,徵召了近百名道者,為聖上煉製金丹,以乞長生。

這些事,太史局那些人雖做得隱秘,但因為父親的緣故,她卻是知道一些的。

“我手中,恰有一個煉製‘金液’的方子。”少年微微緩了聲,靜靜說,唇角甚至帶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傳說,“還丹”“金液”皆是道家仙藥,太乙真人便是服了“金液”才得長生的。但至今,還從未有人煉出過這兩樣東西。

“取黃金一斤,再用玄明龍膏、太乙旬首、中石、冰石、紫遊女、玄水液、金光石、丹砂,封之成水。是為‘金液’。”少年唇角的笑意微微透了冷“其實,是三年前,我遇了一個遊方術士,不經意間聽到的。沒承想,竟派了這般用場。”

誰又會想到,這個傳聞中以曠世才學搏了聖上青眼的卓犖少年,其實竟是這般進仕的。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於自古及今,以匡時濟世為已任的儒生仕子而言,怕是莫大的悲哀。

可他——曾經的喬飲羽,今日的蔚明璋,卻並非真正心憂社稷的仁人文士,詩書辭賦、道德文章,於他而言,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而已。

而此刻,他的所有心思,在她面前沒有一絲遮掩。

無論最初的狼狽落魄,其間的詭譎陰詐,還是而今不為人知的圖謀盡都告訴與她知道。

他待她,是傾了全心的信任,不存一絲防範,沒有半分戒備。

如今,這世上,值得他坦誠相待之人,唯有他的阿曇了。

靜了一小會兒,十七歲少年凝眸看著眼前的少女,神色鄭重:“阿曇,所有的事情,而今你盡已知道了。”

“這七年間,我用過心機、使過手段——”少年微微垂了眸,目光落向自己的修秀的手“這雙手,染過血、沾過腥,做過許許多多不乾淨的事情”

——我早已不是童年時,你所熟悉的那個仗義耿直得有些憨氣的友伴。

“即便這樣,你仍願同我在一起麼?”

薛曇聞言,只微微怔了一瞬。

而後,少女抬了一雙清透的明眸,定睛看入他的眸子裡:“我知道,你是阿羽,這就夠了。”

次年春,太子少傅蔚明璋,迎娶右相長女薛曇為妻。

婚期定在三月初六,那一日,是他的生辰,而次日,便是她的生辰。

在十八歲這一天,春風得意的翩翩少年娶了他的青梅竹馬為妻。

半城喜慶,十里紅妝,鼓樂聲中儀仗隊浩蕩而行,流蘇金鞍的駿健白駒、雕漆玉飾的朱輪彩車,扎作同心的紅綢錦障,還有逐著婚車嬉鬧的坊間頑童

平步青雲的蔚姓少年,入京不過半載有餘,便已由太子賓客遷了太子少傅,官居從二品,自然是個炙手可熱人物。

而這薛家千金,雖說薛相國並不滿意這門婚事,甚至連大禮也未出席。但,薛氏一門以往對這個長房嫡女的愛重,可是是滿城皆知的。況且,父女天倫,血脈相連,即便鬧了天大的彆扭,哪裡還能真絕了干係?

是以,蔚少傅與薛家千金的婚儀,那怕在朱紫雲集的帝都長安,也算得上轟動一時。

賓客絡繹,不絕於門。府堂之間,放眼望去,五侯七貴、顯宦名流,滿座盡是高朋。

大婚的禮儀,隆重而繁複。

閨門之外,新郎吟詩催妝;迎親之際,隨者障車求財;喜堂之上,新人虔誠三拜;禮成之後,伉儷相攜謝客

直到最後,良辰春宵,洞房花燭。

蔚明璋先前便安排了同僚擋酒,自己早早回了房。

而因怕她羞澀矜持,他之前已打過招呼,省了“戲婦”這一節。

早在妝成之時,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