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下,先回後院去,等老太爺醒了,回頭再來?”
“還請姨奶奶去瞧瞧,老太爺睡著了沒有,若是不曾睡著呢。我也就是幾句話的事兒,說完了我就走。”陸清寧笑著站在原地。並沒打算進去喝什麼茶,“否則我便先回去,等老太爺醒了,姨奶奶就派人去喚我。”
“是三丫頭來了?進來吧,我還沒睡著呢。”老太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窗子裡飄出來。
孫姨奶奶笑著瞄了眼陸清寧。便引著她進了屋——孫姨奶奶最清楚不過老太爺的習慣,只要是躺下。便最恨別人打擾;三姑娘如今的待遇真是越來越好了,除了六少爺就沒人能比。
“加織造稅?來源是否可靠?”老太爺聽陸清寧學說罷,不免皺緊了眉頭。
待聽得陸清寧說,訊息其實早在她去禹州時就聽說了,直到今兒又確定了一次,方才來稟報給他知曉,老太爺深深的嘆了口氣:“三娘你對這事兒怎麼看?”
“既是祖父發問。三娘就冒昧的猜一猜罷。三娘倒覺得,當今之所以欲下令增加這織造稅,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陸清寧斟酌著用詞回道。
白鶴鳴跟她說,總領織造的皇商關家似乎觸犯了聖怒——御用的織金龍紋緞正是關家所出,今年卻不知是染色與織金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那龍紋緞上的顏色竟然比往年淡了半分。
“這一分的稅看似是不多,可對於許多織造大戶來講。一年就是上萬甚至數萬的銀子呢,為了避稅,難免會有人家化整為零遣散織造作坊,這樣的人家,也自然是不堪大用。”陸清寧沉聲道。
陸家還是皇商時,總領的便是茶葉那一塊,織造一直只是副業;因此陸清寧並不怕老太爺重新起了再爭皇商份額的念頭,只是怎麼想的便怎麼說罷了。
老太爺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雖有些懊惱出了毛病的為何是織造關家,實則又有些慶幸——若是茶商華家出了毛病,陸家豈不是更要大出血?皇商不過是個名號罷了,哪有真金白銀來得穩妥,他才不想與華家爭!
“按你如此說來,咱們家似乎是不用遣散織造作坊,我看這樣也好。反正咱們家的織造不是主業,織的不過是些粗細棉布與尋常繭綢杭綢,一年也不過是多花幾千稅銀,也還出得起。”老太爺笑道。
陸清寧笑著站起身來:“三娘也不過是將打聽來的事兒跟祖父說說,並出不得什麼頂用的主意,大主張還是得祖父說了算……說了這麼多,三娘瞧著祖父也乏了,祖父早些安歇吧,三娘回去了。”
老太爺卻喊住她道:“你老子又要往家裡抬人的事兒你可知道?還是你們都只瞞著我這老頭子?”
陸清寧都拔腿走到門口了,何曾料到老太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聞言忙站下腳步回過身來,淺淺笑道:“內宅裡的些許小事兒您就莫操心了,我們太太和我還能扛。”
她又不是來給陸廷軒告狀的,只要她們孃兒幾個過得舒坦,要抬誰隨他去唄。
“你這丫頭,顧左右而言他!”老太爺微微有些發怒,雖然這怒氣不是對陸清寧來的,面色卻著實不好看。
“祖父知道你們太太賢惠,可卻也不能太順著你們老爺不是?他想要新人服侍,找可靠的人牙子買兩個良家女也就罷了,怎麼連個寡婦也要抬來都不攔著!”
敢情這老爺子是埋怨太太呢?
在這種時代做女人也太難了吧!太過潑辣難免被戴上悍婦毒婦的帽子,太過賢惠了又被指無能,怎麼做都是錯!難不成她陸清寧今後就要做個面上心慈手軟、背地裡心狠手辣的?貌似只有那種女人才是裡子面子都有了呢……
陸清寧如此一想,心頭難免有些不快,卻還是迅速掩飾了,依然堆笑道:“三娘倒是覺得,不論我父親看上什麼人,都是抬回家來關在後宅裡更妥帖些。”
老太爺方才只是突然想起來那件事兒,不免有些惱怒,此時回過神來,情知不該留住她問這個,更不該怪罪自己的大兒媳,只得無奈的擺了擺手叫她回去。
離開老太爺的院落後,陸清寧立刻長長吐了口悶氣。她明明是為了別的事來的,最終卻叫太太吃了個埋怨,這筆賬究竟該與誰算?陸廷軒是個渣不假,卻是她們姐弟的親爹,難不成還能找他算去!
好在陸廷軒看上的那個小寡婦就要進門了吧?看來也只好勉強拿那人洩洩憤了……
可是她自己呢,她究竟是該找個自己喜歡的,與那人約定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是該找個並不喜歡的,當面作賢婦,背後做毒婦?這真是個嚴峻的問題!
陸清寧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