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跡,草木盡毀。這才時隔一年半,零零星星的村落又建了起來,行人往來,雞犬相聞。
水稻已經收割,有的田裡種上了油菜,有的種上了時蔬,青油油的,在這時節極是岔眼。還有的田地空置著,卻都蓄滿了水,鴨與鵝們在裡面撲騰得正歡。
看著這一幕,關天養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像欣賞著人世間最美麗的風景畫卷般,細細地品嚼著這裡面的滋味。
人的生命力真的很頑強,兩年前的那場災難多可怕呀,數十萬人喪命,九夏城幾乎盡毀,城郊更是淪為白地,有如人間地獄。一年半前他離開的時候,九夏城才開始重建,城郊別說是村落了,就是活人見不到一個,現在似乎已經恢復到了災前的水平了。
當真是不容易呀。
也不知道田地了屋宇的主人們耗費了多少心血才有眼前的成就。
正走著,聽得鼓樂聲隱隱傳來。不多時便見一迎親的隊伍敲敲打打,有說有唱的走了過來。新郎官大約只有十七八歲,稚嫩得唇上的鬍鬚都還沒有長青,滿臉興奮而又羞澀的微笑,不時地扭頭朝著大紅花轎張望,總會引來一片鬨笑之聲,說上一番無傷大雅的葷言素語。
關天養站在道旁,愣愣地看著,心頭在想自己何時才能有這一天呢?
這樣走走看看,午時都過了,才到靈泉山腳下。
上山的道路業已經過了修茸,單從深深的輕轍印和道旁的碎石渣來看,大約不是因為居住的需要,而是採集山中的石材來作建築之用的。果然沒走出多遠,就見拉著大石條的車隊逶迤行來,車伕們都有說有笑的,氣氛很是熱烈。
分出岔道後,關天養沿著舊路繼續上山。
舊路已盡掩於荒蕪的雜草叢中,隱約可見。走到這裡來,便依稀可見那場災難怕留下的創痕並沒有完全癒合。
越往山上走,雜草越深,路已經完全沒有了。好在關天養知道地藏廟的方位,不至於迷失了。一番劈荊斬棘,終於到了地藏廟的後門前。門是緊鎖著的,銅鑄的鎖已經生了綠,鐵質的門環也是鏽蝕斑斑,柏木的門板又潮又溼,佈滿了發黴的蟲洞,顯是已經腐朽不堪。
門面尚且如此,想必已經許久沒有人住了吧?
關天養心下一黯,暗歎道:“看來了定大師也離開了……”翻身從牆上跳了進去。院中的雜草長得齊腰深了,已然成了狐鼠的樂園。各處門房緊閉,蛛網密佈,窗欞上的灰塵積了指厚。
“果然沒人了……”關天養心下湧起一股子失落,又在廟中留戀了許久,這才離去。
一路下山到了此前的三官塘,新的城鎮已經拔地而起,屋宇連綿,鱗次櫛比,數不清有多少間。港口是泊的盡是高桅的官船,檣楫如林,搬運工的號子較之災難之前更為響亮。
三官塘還是三官塘。
若不是關天養熟記先前三官塘的模樣,差點以為那場災難不過是惡夢。
尋了家館子,隨便用了點吃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地道——這才趕回九夏。
九夏城受損原本不重,街市又都是在原址上重建的。甫一從凌波門進入,關天養就感到一股子說不出的熟悉味道撲面湧來。
九夏城,還是那個生他、養他的九夏城呀,味道一點也沒有變。
招手叫了輛騾車,便讓去城北關帝廟。
車伕打量著他,笑問道:“小哥是去參觀的麼?”
關天養跳上車轍,“參觀?這可怎麼說?”
車伕揚起皮鞭,走騾邁開四蹄,得得地在青石鋪就的街面上小跑前進。“聽小哥口音,該不是外地人呀?如今這關帝廟可成了咱們九夏城的一塊福地,誰家有點大小事不去拜拜?那些個想求取功名的、求財富的,更是把這當成了聖地囉……”
關天養不解地道:“關帝廟可荒廢了好些年了,怎地又香火鼎盛起來了呢?”
“嗨,看來小哥真是不知道呢……”車伕見行人多了,一勒馬韁,放緩了速度,講道:“咱們九夏城出了個奇人,小哥可聽說了麼?”
“奇人?”關天養越發的納悶,“什麼奇人?”
“關天養,關老闆!”車伕說出關天養的名字時,兀自滿臉放著興奮的光,好似關天養與他有著莫大的干連是的。
關天養差點噴笑而出,好不容易忍住了,問道:“這個,還真沒聽過。不瞞你說,我三年前隨家中長輩外出遊歷,現在才回來,卻不知道九夏城出了這麼一號奇人呢!”
車伕連連搖頭嘆息,滿臉的遺憾,“那就怪不得了……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