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熙飛抬頭見是沈可來了,忙將手裡的書擱下起身兒道:“可兒妹妹來了,怎麼也不使個人通傳一聲,我好出去迎你。”
“自己親戚哪兒來的這麼多講究?”沈可在書桌對面的圈椅內坐下,正色道,“今個兒來是為著跟哥哥商議一件事。”
“不管什麼事,妹妹只管開口便是,哪裡用得著商議不商議的。”
“明年正是鄉試的年份,我尋思著,表哥該去試試才好。”沈可之前就問清楚,雲熙飛在鄉下的時候十二歲就已經中了秀才,是十里八鄉為人稱道的文曲星下凡,不然估計老早就被他外祖家攆了出來,但是家裡一來不給他請先生,二來連書本都買不起,上回鄉試自然是名落孫山,後來外祖過世,就被攆了出來。
“明年……”雲熙飛的神色有些為難,他的書本已經丟開了一段時日,最近安置下來以後,沈可張羅著添置了一櫃的書,才算是重新踏實下來開始唸書,自個兒都覺得有些吃力,哪裡還敢想鄉試的事兒,想到這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怕是要辜負表妹的期望了。”
沈可聞言笑道,“表哥莫要會錯了意,小妹也沒要你明年就要中個舉人回來,只不過京城不必南邊兒鄉下地方,咱們也不能一味地只低頭唸書,去見識見識場面,明白明白規矩,若是能中是最好,不中也是無妨,哥哥年紀還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呢”
“可兒妹妹就是來商議這件事?”雲熙飛聞言稍稍鬆了口氣,笑容又重新浮上面孔。
“另一件就是正事,我最近一直打發人去給哥哥尋訪先生,只不過京裡有名的先生多,但大多都是在大戶人家做供奉,在族學了教書,雖然可以寄讀,但是少不得要受排擠和欺負,所以我不大想讓表哥去那樣的去處,覺得還是請一位先生到家裡來為好。”
“若是那先生當真是學問好,我哪裡還怕那些個排擠和欺負。”雲熙飛似乎是想起以往受的待遇,面色有些凝重,“單獨請先生回家,要花不少的銀子,還是去寄讀為好。”
“都怪我沒把話說清楚,表哥有所不知,京城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去哪戶人家寄讀,就會被人看作是那家老爺的門生子弟,等於是跟他們上了同一條船,我不欲表哥還未中舉就先被人印上誰家黨羽的印子,咱們還是自個兒用功為好。若不是家裡兩個弟弟都小,讀書還都是在啟蒙階段,我倒是寧願讓哥哥去家中跟他們一道讀書。”
“原來還有這般的緣故,如今朝中兩位皇子正是婚齡,聖上雖然春秋鼎盛但是卻也畢竟是人過中年,沒有立儲終歸是個隱患,妹妹說得極對,咱們不該與別家攀扯。”雲熙飛沒想到沈可說得這層,如今被點通了之後很以為然,連連點頭稱還是沈可想得周到。
沈可卻是沒想到他對朝中的事情也有所瞭解,看來並不是一個死讀書的呆子,心裡對他更是有了幾分期待,於是終於轉入正題道:“這兩日下人倒是尋訪到了一位舉人老爺,聽說學問是極好的,頭一次參加鄉試,就取了個第四名,只不過命著實不好,還未授官就沒了父親,母親也臥床不起,好不容易守孝三年出來想等著授官,但是因為家裡無錢活動,一直拖著沒個結果,結果他娘又病又急卻也去了,如今又是三年的守孝,傳送了孃親家中卻已經是無米下鍋,京中的人家大多說他命硬運道不好,都不肯請他,我尋思著要不咱們去訪訪,若是當真學問好,那其他都不拘著的。不過這終究是表哥的大事,所以還是要來跟表哥商議過才好的。”
“表妹說得沒錯,只要學問好人品好,旁的什麼自然是不拘著的”雲熙飛在鄉下的時候沒少受到別人的排擠,命硬剋死全家的說法也是不少,連早年間定下婚事的一家也忙不迭地退了婚書,這忽而聽到這位先生的遭遇,不禁有些觸動了自己的傷心事,自然是滿口的應下。
既然這樣,沈可就直接跟雲熙飛一道出去,在街上買了兩提點心,又買了一提果籃,問準了了先生的家尋了過去。
離著瑾年倒是也不算很遠,只不過卻是荒敗落魄了許多,狹小的巷子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馬車根本就進不去,沈可只好在巷口下車,跟著雲熙飛身後朝巷子裡走去。
雲熙飛一手提著衣襬,一手還虛扶著沈可,在要遇到障礙物的時候扶她一把,就這樣繞過亂七八糟的雜物,朝巷子深處走去。
他們兩個衣著華麗,後面還跟著提著禮品的下人,吸引了巷子裡絕大多數的目光,終於有個婆子扯著嗓子問:“這位小哥和小娘子,是要去找誰家的?”
雲熙飛微微紅了臉龐,忙拱手道:“這位大嬸,我跟妹妹是來這兒尋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