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在何處?”
方公公先前是鳳玉卿的人,侍奉過三位帝王了,蕭景姒便讓他繼續負責整個內侍局要務。
方公公上前回話:“回陛下,帝君正在內殿召見,”瞧了瞧女子的神色,見並無波瀾,這才繼續道,“召見一位姑娘,可用老奴進去通報帝君?”
蕭景姒搖頭:“無事。”
方公公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言,他雖侍奉過多位君主,可這位女帝,他是一點也住摸不透,淡漠出塵的仙人似的,手腕卻極其詭譎多變。
殿中氣氛有些冷了,除了管樂聲,除了溫伯侯與宣王殿下划拳的聲音,便基本無人吭聲了。
女帝陛下用了幾口湯,忽然開口:“方才朕身體抱恙未能一睹西陵眾位姑娘的舞姿,便再為朕跳一支舞如何?”
雖是詢問的語氣,不瘟不火,卻不怒而威。
三國合併,開國大楚,帝君自稱為王,便唯有女帝陛下才以朕自稱,滿朝大臣都心下有數了,這大楚三國江山,是女帝的天下。
西陵安慶王連忙回道:“是。”
隨後,樂聲換了,安慶王的胞妹嫦暇郡主步步生蓮,旋轉著舞入殿中,其餘六位伴舞的女子皆戴著面紗,蹁躚起舞,身姿婀娜,轉軸撥絃三兩聲間,鸞回鳳翥矯若遊龍。
曼妙,實在曼妙得緊。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女帝陛下必然也不是來賞舞的,各位陪坐的大臣當然也沒有心情賞這輕歌曼舞。
一曲罷,管絃聲驟停,一時突然噤若寒蟬。
“好、好、好。”伴隨著清脆的掌聲,女帝陛下連說了三個好。
眾臣子一頭霧水,摸不準聖意。
蕭景姒看向正對方向,那一桌坐的是西陵與夏和的一品大臣,立馬正襟危坐了,等女帝陛下發話。
她漫不經心般,問了一句:“幾位大人覺得如何?”
幾位大人面面相覷後,連連點頭:“甚好甚好。”女帝都拍手叫好了,能不好嗎?
“如此的話,”蕭景姒頓了一頓,微微換了姿勢,輕輕拂了拂隆起的腹部,“這些女子便賞給你們了。”
波瀾不驚的一句輕言細語,讓那一桌子的官員都如坐針氈,立馬站起來,躬身道:“微臣惶恐。”
誰特麼都知道,那幾個舞女,是安慶王送來給帝君享用的,帝君還單獨召見了一個,到現在還沒出來呢,剩下的誰敢收。
語調微微一提,高位上的女子不疾不徐地反問:“你們要抗旨不尊?”
女帝陛下要賞,也不能不受啊!
嗯,大楚總歸是女帝的天下!那幾位大人十分默契又統一地跪下表了態:“微臣不敢,微臣謝陛下賞賜。”
蕭景姒揚揚眉頭:“起來吧,待宴席散了,各自去挑心儀的女子帶回去。”
“是。”
席間,一干大臣狂抹汗,怎麼覺得這溫柔淡然的女帝比暴戾乖張的帝君還可怕,一個個汗流浹背。
與蕭景姒相熟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景姒這下馬威還沒完,女權天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是來真的。
果然,不大片刻,蕭景姒又開口。
“朕沒有掌過西陵與夏和的權,所以各位大人可能不知道朕的處事風格,只有四個字,”停頓了一下,蕭景姒輕輕柔柔地說,“安分守己,可明白?”
大涼的臣子連連點頭,確實,女帝陛下雖然手段很多,但從不濫殺無辜,只要聽話,就不會痛下殺手。
西陵與夏和一干人等,附和說:“臣等明白。”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女帝的行事作風,似乎有些不動聲色的狠,溫溫柔柔的女子,攝政大涼才一年多,便將前朝大涼的老臣們治得服服帖帖的。
蕭景姒又道:“若是各位大人心裡對朕這個女帝不服,也忍氣吞聲嚥下去,別讓朕知道,朕當攝政國師的時候,大涼也有許多大臣不滿不從,至於朕是如何讓他們擔君之憂為君所用的,你們以後同朝為官,可以私下多聯絡交談。”
女帝陛下果然是來下馬威的!
誰說女帝陛下脾氣好,淡然隨性得像仙人兒,這仙人兒坐上那龍座,這帝王氣度可是不比帝君少一分。
眾人連聲道:“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蕭景姒莞爾淺笑,下令賞了酒,隨口道:“方公公。”
“老奴在。”
“有件事要你費心了。”蕭景姒說,“前朝宮妃還住在後宮,明日便遣散了吧,朕不需要三宮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