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牆那麼大的畫,是水墨畫,輕描淡寫的黑白配色。
命名春朝花夕,落筆,沈銀桑。
鳳朝九題了詞:春日遲遲,卉木萋萋,花開無時,人生盡歡,新燕眷朝歸,舊人笑幾許。
蕭景姒讓人將畫鋪開,站在那裡,靜靜看著。
楚彧進來,揮退了下人,這會兒桃花梨花在午睡,屋裡很靜,他從後面環住蕭景姒:“看什麼呢?”
“銀桑送來的畫,畫的是昨天的週歲宴。”
“嗯。”楚彧將下巴擱在她肩上,陪她看畫。
杏花紛飛,畫上的人兒栩栩如生,筆觸輕描淡寫,躍然紙上,一幕幕都是昨日的光景。
畫的最中央,是昨日的小主人公,秦寶,一張大大的圓桌,擺著琳琅滿目的各種物品,秦寶趴在桌子上,眼珠子四處瞧。
一旁,是他的母親,靜止的畫,像活了一般,將昨日重重上演。
“寶寶!”
洪寶德的笑聲很歡快,她喊:“寶寶。”
秦寶看向母親。
洪寶德站在圓桌的一頭,對他招手:“大寶,這裡!”
“拿劍啊,劍!”
她循循善誘:“秦大寶,拿劍拿劍,長大了當將軍。”
秦寶一動不動,眼珠子四處溜。
這時,一旁的溫思染將女兒溫冉冉也放上圓桌,溫聲細語地哄:“冉冉,乖,去拿金算盤。”
溫思染旁邊的鳳昭芷虛晃一腳過去:“滾!溫思染你個銅臭商人,別教壞我女兒。”她也站到洪寶德的為止,指了指桌上那把古劍,“冉冉,去搶,搶秦寶的劍,搶到了劍和人都是你的。”
溫思染臉黑了,生怕女兒被別人家的小子染指,趕緊在另一頭引誘:“冉冉,這裡,這裡。”
溫冉冉和爹爹感情最好,歡快地朝爹爹爬過去。
溫思染笑地眯了眼,可下一刻——
秦寶突然一個猛撲,抱住了溫冉冉。
小女娃娃嚇得大哭:“哇——”
秦寶咯咯笑著,抓著冉冉的小胳膊就不撒手。
這抓周宴啊!
洪寶德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我兒子抓了媳婦兒!果然是定了娃娃親的!一抓一個準!”她豎起大拇指,對自家寶貝兒子說,“秦大寶,幹得漂亮!”
秦大寶笑不露齒。
溫思染跳腳了,立馬去扯開抱著他家寶貝女兒的兔崽子,惡聲惡氣地說:“小兔崽子,你還不放開!”什麼娃娃親,他不承認!死都不想承認!
秦寶不放開,對著溫冉冉的小臉就咬了一口。
冉冉哭得更厲害了……
溫思染氣不打一處來,那眼瞪秦臻:“秦臻,管管你兒子!”
秦臻處之泰然,面不改色地說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
溫思染:“……”
畫面便定格在了這一幕,畫中,溫思染暴跳如雷,鳳昭芷忍俊不禁,洪寶德得意洋洋,秦臻淺笑著,小男孩兒抱著女孩兒,她臉上,有一個淺淺的牙印。
蕭景姒不禁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了那畫中最遠處的木屋下,畫的是凌織與小灰,賞心悅目的兩個人,一前一後。
週歲宴的酒席,是凌織親自下廚的,她抱著一筐菜,身後,小灰也抱著一筐菜,亦步亦趨。
凌織回頭看他:“雲離會幫我洗菜,你去外面瞧瞧熱鬧。”
小灰話不多,切中意思:“不瞧。”他說,“我幫你。”
她搖搖頭,不好意思:“我沒關係的。”平時在茶肆,小灰便在店裡幫襯,不好到了星月殿還麻煩他。
小灰卻說:“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她笑:“好。”
“凌織。”小灰突然喊了一聲。
他很少這麼喊她的名字。
凌織回頭:“嗯?”
小灰說:“給我做一條清蒸魚,我想吃清蒸的。”
凌織淺淺笑:“好。”她抱著菜,走在前頭,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小灰大哥,你上月的工錢,待回了茶肆我再給你。”
小灰皺了皺眉:“不用給。”
凌織立馬回絕:“那怎麼行?”
小灰脫口而出,說得理所當然:“以後我賺的錢都給你。”
“……”她愣住,耳根子染紅了。
水墨畫裡,畫得便是這時的一幕,女子紅著臉淺笑,男子抱著一筐菜,凝眸瞧著她,眼裡有她的影子。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