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我身體裡的內丹,如何取出去?”
成壁笑,果然是極其聰慧的人兒,一點便通。
“放了我。”成壁道,“放了我,我便告訴你如何將你體內的內丹取出來。”
蕭景姒沉默,耳邊驟然傳來急促的聲音。
“阿嬈!”
她回頭,楚彧幾乎是飛身而來,額上,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如此急促慌張。
成壁哼笑了一聲:“來得真及時。”
楚彧一把將蕭景姒護到身後,大吼:“你對她說了什麼?”
眉宇間一片陰沉,甚至眸中,狂風巨浪般,如此不平靜,如此慌亂,楚彧啊,怕了。
成壁哂笑一聲:“原來高高在上的妖王尊上也會緊張害怕。”
她眼裡,竟有挑釁。
“你既不知死活,本王便成全你。”楚彧的眸驟然深藍,殺氣凜凜,他的手緊握拳頭,抓得蕭景姒有些發疼。
他到底在怕什麼?
而成壁,為何又如此有恃無恐。
“沒有內丹,你用什麼散盡我的修為?同歸於盡?還是——”
話戛然而止,白皙纖細的手驟然掐住了成壁的脖子,淡藍色的光暈漸進濃郁,有紅色的血液從指縫中滲出。
他想殺了她,不計代價。
蕭景姒猛地抓住了楚彧的手,搖頭。
許久,楚彧才鬆手。
“咳咳咳……”成壁大笑,果然,蕭景姒投鼠忌器了。
楚彧有些驚慌失措地看向蕭景姒:“阿嬈,不要信她的話,她居心不良。”
她一言不發,用衣袖將他指尖的血跡擦拭乾淨,然後牽著他,走出了地牢,停在油燈懸掛的石壁下,她抬著下巴看楚彧:“好,我不信她,那你告訴我實話。”
“實話就是,”楚彧支吾了一下,轉開眼,“那隻蛇精全部都是胡言亂語。”
楚彧不善撒謊,更不善對蕭景姒撒謊,每每不願說真話時,便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曾說過,唯有他的阿嬈可以將他一眼識破。
蕭景姒走到他身側,固執地對視楚彧的眼,讓他無處可躲。
“菁華說,你的修為遠在那條蛇精之上,可是,她卻能傷你,若是她在胡言亂語,那理由是什麼?你為何會患有心疾?為何催動妖法便會被反噬?”
蕭景姒從未對他這樣咄咄逼人,她會不依不撓,怕也是因為他,因為小心謹慎怕走錯了一步。
楚彧抬頭,眸色深邃幽深:“五年前大陽宮一戰,我受了重傷。”
蕭景姒喝道:“你撒謊!”
他啞口無言。
在蕭景姒跟前,楚彧便從來沒有勝過一籌,他無處遁形。
“你的心疾分明是在意嶺關大亂之後才染上的,衛平侯一族的喪報傳來國公府後,我突染惡疾高熱不醒,那時候,你是不是來過?”
楚彧張張嘴,無從辯駁。
她的嗓音微微上提,眸光竟有些逼視的凌厲,她步步緊逼:“楚彧,是不是那時候你將內丹給了我?還是,”她頓住,輕輕踮起腳,不偏不倚地與他目光相撞,“還是,我重活一世,並非偶然,也並非天意,而是你。”
便是那一日,衛平侯一族大難,喪報傳來,她一病不起,再清醒時,乾坤顛覆,時空倒轉,浮亂了塵世,她從大涼三十九年而來,從上一世歸來,重活在了十五歲的年華里。
楚彧募地後退。
她卻逼近,大聲質問:“是不是?”
他的阿嬈,太聰慧了,不過三言兩語,便讓她抓到了蛛絲馬跡。
楚彧抬手,抓著她的手,用力地攥著,他帶著討好對她示弱:“阿嬈,別追究了好不好,這些問題都不重要,我——”
她再重複一次:“是不是!”
楚彧沉默不語,殷紅的唇,緩緩褪成蒼白色,卻始終不言不語。
她心疼得發緊,還是軟了語氣:“楚彧,你告訴我,為何?為何要將內丹給我?”眼眶微紅,有些發燙,“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他用力搖頭,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阿嬈,你乖,別問了好不好,我不想騙你,也騙不了你,所以,你別逼我撒謊。”
她抬頭,眸中有盈盈的淚光:“好,那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她目光如炬,專注極了,“你的內丹如何從我身體裡取出來?”
別的她都可以不管,只是楚彧這一身病,她沒辦法視而不見,沒辦法戰戰兢兢地每時每刻都擔心他會命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