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言簡意賅,如此理所當然,世間情愛風月,敢豁出去命的,能有幾個。
蕭景姒醒來時,是在星月殿的寢殿,殿外,豔陽明媚。
紫湘又驚又喜:“主子,您終於醒了。”
蕭景姒睜著眼,光影刺眼,她盯著星月殿的那塊雕刻杏花的屏風怔怔出神。
記憶,留在那個四月芳菲般的山洞裡,斷斷續續,又模糊不清。
“楚彧呢?”
“楚世子將主子送回星月殿便回了王府。”
蕭景姒掀開薄被便要起身,洪寶德撥開床幔,探進來一個腦袋:“楚彧守了你一夜,走時說很快便會回來,你別折騰自己,省得與他錯開了。”
蕭景姒動作一頓。
洪寶德扶她重新躺下:“你身子好些了嗎?”目光不由得在蕭景姒身上打轉,“我檢查過,你身上並無傷口,只是你那一身的血是怎麼回事?”
她凝眸,並無波瀾:“脫身之法而已。”
洪寶德並未多想,自然以為是為了脫身,而借了‘為救明嬪身負重傷’這個幌子。
不然,這奕王之死,誰去擔?
她只是想不明白:“奕王之死可是你下的手?”
蕭景姒搖頭。
昨夜,她與明嬪趕到紫竹林東向的院落時,奕王已死,那刺客只道了一句:“除了蕭景姒,其餘一律不留活口。”
留她一人獨活,與這一地屍首,她如何能獨善其身。
哦,原來明嬪不過是螳螂在前,身後還有黃雀借了東風,既剷除了奕王一派,又將她拖下了水。
蕭景姒身子有些重,揉揉眉頭:“雖不是我下手殺了鳳崇明,他卻也是因我而死。”
洪寶德想想也是,明嬪那般膽色與心機,頂多是將景姒引入紫竹院讓鳳崇明羞辱一番,哪知讓人趁勢利用了去,別說是算舊賬,連兒子的命都搭進去了。
“看來有人想禍水東引。”這何人嗎,不難猜,洪寶德更好奇的是,“那明嬪呢,當真是你救的?”
“她若死了,我百口莫辯。”
那一箭,她推開了明嬪,許是仗著傷口能自愈,她兵行險招以求脫身。
蕭景姒拂了拂心口,早已沒了痛楚,雲淡風輕地道了一句:“況且她還有用。”
洪寶德不解了:“她都瘋了,嘴裡只怕吐不出什麼話來,還怎麼幫你脫身,再說你與明嬪有新仇舊恨,她怎會幫你,皇上又生性多疑,又怎會輕易信秦臻與晉王的片面之詞,指不定皇帝老頭現在就在揣測是不是你下了殺手還賊喊捉賊呢。”
蕭景姒輕描淡寫般:“她不幫我,難不成幫弒子仇人?”
洪寶德笑了,難怪景姒會救下明嬪,救人脫身之外,明嬪可還是一顆好棋子。
“還有一事怎麼都想不明白。”洪寶德笑著湊上去,“你倒說說,明嬪好好的一個人怎就突然瘋了,跟見了鬼似的。”
蕭景姒想了想,淡淡道:“大概是喪子之痛。”
洪寶德笑得意味深長,天家倫常可不比尋常百姓家,淡薄得很,這喪子之痛,誰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反正她是不信。
“主子,秦將軍來了。”寢殿外,古昔道。
因著是秦臻,便也不忌諱那麼多,他有些慌張,撩了珠簾便進去,方走到榻邊,腳軟了一下,一個趔趄絆了一下。
洪寶德眼明手快扶住他:“你腳受傷了?”
秦臻搖頭,扶著案桌,細細打量蕭景姒,見她無礙,這才鬆了一口氣:“紫竹園裡那灘血,我以為是景姒的。”他坐下,腿有些無力,失笑道,“那時強裝鎮定,這會兒卻心有餘悸。”
洪寶德目瞪口呆,感情剛才那一絆,是腿軟了。秦臻十二歲上戰場,什麼樣大凶大煞的場景沒見過,風裡來雨裡去刀口舔血了這麼多年,這還是洪寶德第一次見他腿軟。
景姒啊,真是秦臻的軟骨。
洪寶德也不打趣他了:“你在紫竹院怎就一眼瞧破了景姒的打算?”只見了一灘血便咬定了是為救明嬪,真是神助攻啊!
秦臻隨口,道:“自然。”
自然?洪寶德翻了個白眼,這老氣橫秋的,真當自個是景姒她舅。
秦臻問蕭景姒:“大夫看過了沒有?”
“無礙,我沒受傷。”
他不放心:“臉色不大好,我讓府裡的劉軍醫過來。”又道,“皇后的人,我已經處理了,此事雖不會再追究到你,但皇上自是不會全信我的託辭,你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