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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區別。我從沒有捱過餓,我們冬天有暖氣,夏天就用那個破舊的製冰淇淋器自己做冰淇淋。雖然如此,在整個童年時期我都生活在滿是塵土、血汗和痛苦的環境裡。我一直希望能有較好的生活。我第一件清晰記得的事是跟著母親一道跑。我們周圍所有的人和動物──男人、女人、小孩、狗、貓和雞──也都在跑。那時是1927年,我九歲,我們正朝著我家鄉阿肯色州阿肯色城郊外那道高聳的河堤狂奔。密西西比河上游的另一道大堤潰決了,河水橫衝直撞,我們在逃命。河水在我們背後奔騰,母親緊抓著我的手,緊得使我擔心手會給拉斷。我們逃得過這場劫數嗎?在那個膽戰心驚的時刻,沒人知道這問題的答案。接著母親加快速度,拖著我爬上河堤溼滑的斜坡,我覺得雙腳像離開了地面。上面有人伸出手,把我們拉到安全地方。不過我們的一切家當──衣服、傢俱和幾塊錢積蓄都沒了。

第112節:第三輯 成功只在一念之間

我們唯有從頭做起。我母親是黑人,生於1891年8月4日,閨名格特魯德·簡金斯,在密西西比河畔長大。她因家貧只念了三年小學就輟學,到田裡做工。她永遠樂觀愉快,年輕時就遷往阿肯色城,在那裡當僕人維持生計,並積極參加當地教會和服務組織的活動。大家都叫她格特小姐。她身材矮小,但力氣很大,笑口常開,意志堅強,走路時昂頭挺胸,既端正也莊重。她歷經苦難、挫折和恐懼,培養出飽經霜雪、不懼怕未來的人才有的特殊氣質。我父親對人友善,但對家庭責任不大認真。我六歲時,他在鋸木廠裡出了意外去世。一年後,母親改嫁麵包店送貨員詹姆士·威廉斯。他是個好繼父,我和他之間從來未有過惡言──我母親在家裡居於支配的地位也是原因之一。她是個注重紀律的人,會使用藤鞭子讓我記住她的教誨。有人問過我為什麼不抽菸。那是因為我十歲那年在屋後抽菸被母親逮到,捱了一頓好打,到今天還記得。我們沒錢,但也沒叫窮──這是很重要的區別。我從沒有捱過餓,我們冬天有暖氣,夏天就用那個破舊的製冰淇淋器自己做冰淇淋。雖然如此,在整個童年時期我都生活在滿是塵土、血汗和痛苦的環境裡。我一直希望能有較好的生活。問題是阿肯色城的高中不收黑人學生。因此到了13歲進八年級時,看情勢我只怕不久就要步祖先後塵,過著艱苦屈辱的生活。我忘了母親有強烈而堅定不移的決心。她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也許阿肯色城沒有肯收黑人子女的公立高中,但在芝加哥和其他北方城市也有優秀的公立中學,有幾百萬為了讓子女入學遷徙北方的人。只要我們能夠有火車票的錢,就隨時可以加入那些人的行列。對我們來說,那可是很大的一筆錢。格特魯德·威廉斯的夢想是把兒子帶到他能接受像樣教育的地方,有機會出人頭地。我1932年6月初中畢業時,她儲在床墊底下的錢還不夠讓我們遷居北方。母親並沒有氣餒,她加倍努力,除了替好幾個營地的河堤工人燒飯和洗熨衣服之外,凡是有人給她工作她都做。那年整個夏天,她就像中了邪似的。其實我自己也一樣,因為我要幫忙工作,為50個男人洗衣服、燒菜煮飯。

第113節:第三輯 成功只在一念之間

夏天漸漸過去,情況很明顯,在開學以前我們不可能攢到足夠的旅費去芝加哥。就在這個低潮時刻,她告訴一個令我驚訝的訊息:你會繼續留在八年級,直到我們儲夠錢去芝加哥為止。她不希望我成為街上的野孩子,也不希望我就此開始賤役生涯。為了避免我未來走上那條路,她要我重讀八年級──有必要重讀多少次就重讀多少次。大家都嘲笑我們。鄰居對她說,為一個肯定永遠不會有什麼出息的男孩如此日夜辛勞,簡直是愚蠢。我母親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不停地工作、夢想和存錢。她說:在這場比賽中,只要我們敢於自信能得勝,也有氣力去跑,我們的勝利是必然的。在那一年多里,母親的決心從未動搖,雖然連繼父也懷疑她這決定是否明智,她依舊不為所動。1933年7月,我們的積蓄加進了最後一枚飽染痛苦和汗水的銀元。她轉過臉去遙望北方和自由。繼父盡力勸我們留在阿肯色城,警告說我們等於在跳火坑,又說到了冬天我們就會在寒冷的芝加哥街頭失業者行列裡活活凍死。我知道母親深愛我繼父,因此我相信這是她一生中最勇敢的行動之一:丟下摯愛的丈夫,帶我踏上征途,前往陌生的都市。也許她的心已碎,但我們登上火車時,她沒有絲毫猶豫。她愛我繼父,但更愛自由和教育。我既興奮又充滿憧憬,也滿懷恐懼。那時我15歲,一切從此改變了。到了芝加哥,母親找到一份傭工。一年後,我繼父也來了。我進了杜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