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浦和於有德相繼離去,呼延贊呆滯了好半晌,一路來到後軍的一處營帳前,猶豫了半晌還是走了進去。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郭成的確是犯了棄命之罪,其又身為武將,這種罪對他是致命的。
其實於有德的另一層意思呼延贊也清楚,那就是用這件事來回應趙德昭,賀懷浦還好說,尤其是他和於有德。
趙德昭再如何相信,他們二人始終是外人,只有表夠了忠心才能換取博從龍之功。
君不見石守信王審琦,一朝開城門就能位極人臣。
“將軍,您…您怎麼來了?”
原本還在躺在踏上發呆的郭成,耳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轉頭一看就見呼延讚的身影,連忙下榻拜見。
碰…
呼延贊兩步上前,一腳就踢在郭成的身上,郭成沒有想到呼延贊會有這等動作,等到想躲避的時候已經遲了,跌跌撞撞退後兩步撞在後面塌上。
“郭成,你犯了棄命之罪。”
郭成聽見呼延贊怒吼之之聲,首先是面色一怔,轉而便是一副面如死灰的神情,上下嘴皮微微顫動。
“將…將軍,殿下會殺我?”
呼延贊左右渡步,本以為能給他一場富貴,卻不料是害了他。
“不是殿下要殺你,是軍法饒你不得。”
聽到呼延讚的話,郭成的臉上露出淒涼的笑容,然後就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他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本來以為就是幾軍杖的事情,再說這事也不是他造成的,他去藍田的時候已經發生暴亂,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將軍…我我。”
郭成嘴中一陣結巴,一個魁梧的漢子說流淚流淚,他現在心裡悔不當初,但凡自己不要聽從吳開話語,奮力一搏就算失敗也沒有這等罪責。
呼延贊此時也心有不甘,郭成是撞在於有德手上了,想救都無處下手,畢竟他犯的死罪是真的。
想著又是一聲慘笑,搞得他多高尚一樣,這件事也有他的份。
“郭成,見王駕時且不可有汙穢之言,大丈夫一死白了,莫要牽連了家人,家中自有袍澤照看,好為之,好為之。”
呼延贊蹲下身子,伸手給其整理了一下衣物,頭也不回的離開,只留下靠在塌邊雙目無神的郭成。
與此同時,同樣的一幕也發生在吳開身上,不過他卻沒有郭成的氣勢,整個人跪在地上,陳雲幹厭惡看了其一眼。
“陳郎官,不,陳兄,讓我見見薛侍郎。”
吳開跪在地上磕頭,他是文官啊?他不是武將,棄命跟他沒有關係,頂多就是一個罷官奪爵,流放千里而已,罪不至死。
“好自為之,薛居正都自身難保了。”
陳雲乾眼神冷冷一撇,跟個死人他也懶得說,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陳雲幹從帳中出來之後,走了一段距離進入了旁邊不遠處的營帳。
就在陳雲幹離開沒有一會,陳承昭突然從營帳另一邊走出,目光盯著陳雲幹離去的背影露出深思之色。
“薛侍郎好大的雅興,還有心情品茶。”
陳承昭從吳開所在的營帳離開,一路晃晃悠悠進了薛居正的住所,看見帳中薛居正的動作,大搖大擺上前落座。
“都水監想要品茶,最忌心浮氣躁,此茶可是官家恩賞,今日陳老弟倒是有福之人啊。”
薛居正捋捋鬍鬚,伸手拿起桌案上的茶壺為陳承昭斟了一杯,這可是皇帝賞賜的,平時他都捨不得喝。
“哦…如此卻之不恭了。”
陳承昭一臉詫異,隨即端起茶水一飲而盡,薛居正的言外之意他能聽的明白,擺明了其會知道自己今天會來。
“果然是好茶,不知薛侍郎割愛否?”
飲完茶的陳承昭大讚一聲,抬頭看了面前的老頭,不虧是四朝老臣,就衝這份氣度自己是學不來的。
“上賜,不可。”
薛居正搖搖頭沒有任何猶豫,陳承昭不甘心又道。
“以物換物?”
“何物可比天子恩賜。”
“吳開!”
“何許人也,此人有何大才?唔…倒是老朽孤陋寡聞了?”
倆人一問一答,陳承昭心中一陣暗罵,這老東西和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死都不鬆口,明擺著就是讓自己先沉不住氣。
但是沒法子,今天自己來就是想要看看薛居正的態度,妥妥的被這老傢伙死死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