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慣的上課流程,抽查背書,檢查作業,以及開講新的文章,講至半途時,顧太傅突然肚子不舒服,於是叫七個學生先習會兒字,他則趕緊去恭房了。
表情嚴肅的顧太傅雖然離開了,但元寶小王爺等人依舊規規矩矩的。
在其餘六人都安靜的提筆練字時,頗感無趣的許林小公子,則滴溜溜的轉起一對兒眼珠子,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像今天課前那麼窩火過,王爺表哥和公主表妹他惹不起,也不敢惹,一個將軍的兒子,他卻一點也不放在眼裡,他身上流著皇室的血脈,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難道會怕一個將門子弟?
許林小公子怒從心頭起,遂惡向膽邊生,他抓著筆毫,在硯臺裡蘸上濃濃滿滿的墨汁,然而卻不往紙上落筆寫字,反倒將筆頭往前一探,用力朝前排穆淮謙的後背上甩去,他筆頭上蘸的墨汁極濃,三甩兩甩之下,穆淮謙青色的衣袍上便落了好些個小黑點。
已入夏季,身上的衣衫都甚為單薄,在墨汁甩到後背的那一刻,穆淮謙便察覺到不對之處,他提筆扭過頭來之時,許林小公子還保持著身子前傾故意使壞的姿勢。
穆淮謙倏然蹙起眉峰——這混賬王八小子,他記住他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看他以後不撲他麻袋狠狠暴揍一頓!
許林小公子見穆淮謙發現他使壞,卻隱忍的不敢吱聲時,立時得意的衝他大挑眉頭,這時,一道脆利明快的嗓音,忽然怒氣衝衝的響起:“許林,你又在幹什麼?!”
仗義執言的人,正是季子珊。
季子珊就坐在穆淮謙的旁邊,他這邊有什麼動靜,季子珊當然是第一個知曉。
見公主表妹滿面怒容的瞪著自己,許林一下子就怵得厲害,畢竟課前才被她跋扈的吼了一頓,許林訕訕的收回筆桿子,語氣弱弱道:“我沒幹什麼啊。”
經過季子珊這一喧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沒幹什麼?!我都看到了,你剛才明明把毛筆伸在桌子外頭!穆淮謙,你轉過身來,讓我們看看,許林是不是在你背上亂寫亂畫了!”季子珊宛若一個正義的使者,滿身的浩然正氣。
誰也不知道,季子珊此時正打著一箭雙鵰的主意,第一嘛,自然是感動自家小駙馬,第二,許林實在是太熊了,若不叫他知道厲害吃點苦頭,東學堂只怕再無和諧之氣氛。
見桃花小公主又替自己打抱不平,穆淮謙的心情……更復雜了。
其實,他心裡都記著小本本呢,許林現在仗勢欺他,他以後縱算明面不能報仇,也會在暗地狠削他一頓,別以為自己長了一張書生臉,就脾氣特別好,有句話聽過麼,人不可貌相,在他文弱的外表之下,他其實有一顆一點也不文弱的心,他可是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性子。
許林欺他,他自然要報仇,但是桃花小公主如此幫他,要說心裡不感動,那絕對是假話,沒有人願意窩窩囊囊受氣的,在自己不便反抗時,有一個人替自己挺身而出,那感覺……
“許林,你又胡鬧!”元寶小王爺看到穆淮謙背上十分顯眼的墨團後,俊秀的臉蛋頓時陰沉了下來。
見元寶小王爺怒了,許林趕緊撒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
寧玉澤心裡冷笑兩聲,正要說桌子那麼大,不管你怎麼寫字,也不該把墨汁濺到前邊去吧,這時,卻見季子珊驀然跳下椅子,兩步走到許林的書桌前,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只見她抓起許林桌上的硯臺,就往許林的胸口扣蓋了上去,然後,季子珊把硯臺往桌子上一扔,叉著小肉腰氣呼呼道:“許林,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不小心,你不要生氣啊——”
季子珊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返回座位。
黑色的墨汁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許林瞅著胸前的一大片狼藉,心裡委屈極了,小嘴一扁,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就在這時,顧太傅從外頭回來了,他走進學堂後,一揚戒尺,啪的一聲敲在桌案上,嚇得許林從嚎啕大哭,改成了小聲抽泣,顧太傅沉著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待元寶小王爺有反應,季子珊立即舉手表示:“太傅,我來說!”
顧太傅並沒有因為季子珊是皇家公主,就表現的特別和顏悅色,他依舊沉著臉:“你先說。”
季子珊當即口齒清晰的講述了一遍剛才之景,從許林調皮搗蛋往穆淮謙身上甩墨水,再到他使壞被自己發現叫破,又到許林撒謊不認,最後自己一怒之下,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法子,教訓了許林一頓,顧太傅不是偏聽偏信之人,待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