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屹立數百年的殷氏家族最終登上巔峰之位。
雪後的天空瓦藍瓦藍的,像極了諸人此時的心情。澄明,亮堂。平樂想起昨晚輕撫著龍袍,殷延之潸然淚下。他哽咽著說殷氏祖宗盼了數百年,盼著有一天可以有個出類拔萃的子孫能一飛沖天……終於,願望得成。他便是死了,也可以挺著胸膛去見列祖列宗了。
至於為何殷氏祖宗有這樣的期望?平樂一直覺得這和殷氏祠堂有些關聯,雖然她和殷裔都曾進入祠堂,可祠堂中的一切,對她們來說還是個迷。如果真的解開了那個迷,或許殷裔丟失的東西可以尋回也未可知。
登基大禮足足用了數個時辰,直到暮色西垂,才於完成祭天祭祖宗那一系列繁瑣的儀式。群臣退下,大盛皇宮終於沉寂下來……
皇宮中除了帝寢殿外,全部空置著。
平樂一路走來,看著那數坐宮殿,想像著有一日,它們迎來主人。那該是何等的鶯鶯燕燕啊。
以前他僅是殷氏嫡子,有些事,他可為。現在,他是大盛國的帝君,如果再任性而為,便是不守規矩,不尊禮法,以前只是殷氏族眾非議,現在卻是數萬百姓非議。
想到這些,平樂重重一嘆。
走到這一步,她己不知退路在何方,前路又在哪裡?
正在失神之時,一件大氅披上平樂的肩膀,熟悉的墨香在鼻端縈繞。“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男人冷冷的聲音己經傳來。平樂回身,看著月樂下一身明黃的殷裔。
以前覺得他穿白衣如天上謫仙之人,後來覺得他穿黑衣也很是氣派,現在才發覺,他其實穿什麼顏色的袍子都能相得益彰。黃色,天下最高貴的顏色,穿在他身上,真的讓他生生從謫仙之姿,而變成此時這人間帝王。
而他與她……
又隔著何止千里。平樂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可看了白日那登基盛況,她無法抑制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說,不日與她行大禮。
可是,歲月渺渺,未來不知還要過多少年,天知道誰會和誰相守到白頭。誰會和誰終成陌路。
是的,她在胡思亂想,不是對殷裔沒信心,而是對自己沒信心。
天下之大,美貌女郎何止千百。
以前他是殷氏嫡子時,己經引無數女郎趨之若鶩。現在他是人間帝王……“平氏阿樂,我雖然想像不出當初如何歡喜你。可既然答應過你,我必做到……”
他說,他必做到。
做到什麼?終身娶她一個?
“雖然想像不出當初為何應你。不過既然應了,便是再難,我亦努力辦到。”其實這是有悖於殷裔的理智的,理智告訴他,身為殷氏嫡子時,尚可以允許他留得幾分任性,若堅持只娶一個女郎,父親與長老雖不願,可也奈何他不得。
可現在……
他需要靠聯姻籠絡勢力,需要靠姻親鞏固帝位……可他竟然覺得如果自己真的那般做了,將來的某一日,必會悔恨一世。就像將周芙送回曲城,其實他大可以給周芙一坐宮殿,讓她伴著那華麗的宮殿一同老去。
可想著平樂那紅了眼睛隱忍的模樣。
他竟然毫不猶豫的送走了周芙。現在亦是,見她一個人落寞的站在群殿之中,彷彿一隻迷途的小羔羊,他的心竟然軟的一塌糊塗。他明明不該有這些感覺的,可卻隨著與平樂相處,而漸漸衍生而出。
這女郎,許真的是他的障,是他的軟肋。
軟肋這種東西,其實不是該存在的,做為皇帝,而且是個想要開疆拓土的皇帝,無欲則剛才是道理。可世上卻多了個平樂。既然己認定她是自己的軟肋,便只有兩條路可選。
要不妥善保護,要不親自毀滅。
他選擇前者。
所謂強者,便是可迎面一切困難……他是殷裔,是大盛帝君,他的天下,他要親手創造,而她,只需伴在他身畔。
殷裔的目光實在太過鄭重,不由得,平樂點頭。
“我信你。”
她說‘我信你’,一個你字,讓殷裔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喜歡這般與平樂相處,不管他是皇帝也好,殷氏嫡子也罷,在平樂心中,不過一個‘你’字。
兩人靜靜相擁,感受著這空曠的寧靜。
半晌後,平樂突然想起了什麼……“暗衛送回了訊息,己尋到蕭青青,不日便可將其帶回。”初時是殷十八領人遠赴南蠻去尋,可後來殷裔覺得殷十八出馬有點大才小用,於是將其召回,可殷十八回來後發現,殷裔要派給他的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