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來性質無非是都一樣的,不過是改了一個名字罷了。
之前人們之所以瘋狂的擁戴帝制、支援帝制,無非是因為聽說了許多關於帝制的宣傳,認為在中國一旦推行了帝制就會帶來和平繁榮的發展。可是現在呢?繁榮沒有就算了,只當是命中沒有這樣的富貴,可是連最起碼的和平都沒有,洋人打完中國人又接著自己打,這千瘡百孔的中國能經得起怎樣的折磨?
這千瘡百孔的小市民們又能經得起怎樣的磨難!
老百姓們的想法很簡單,哪裡風頭大他們便往哪裡靠。
更何況在這段時間裡面中華革命黨和護國軍政府同樣在不遺餘力的製造輿論聲勢,或者說,從正式宣佈獨立起義開始直至今日為止,他們在輿論上面的活動就沒有停止過。反而隨著戰場上的情況越來越明朗,投入宣傳造勢的力度自然也越來越大。
許多革命思想濃厚的青年學生們甚至還自發組成宣傳隊伍,向大街小巷的人們宣傳帝制真正的面目,並且在其中少不了還要新增一些陰謀論。
在一面鼓吹一面質疑的大環境之下,中國國內的輿論風向總算有了轉變。許多一開始支援擁戴帝制的人們變得緘默不語,而那些本來沒有任何立場只是坐待觀望的人們卻越來越傾向革命派。於是在湖南、廣西、廣東相繼發生了許多民間的活動,讓局勢顯得愈發混雜起來。
曹錕在漢口接到北京發來的電文之後,倒是故意拖延了五、六天的時間,然後才做了回覆。在此之前他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絲的擔憂,並非是因為自己準備的不夠充分,畢竟現在要做的是一件大事,進退任何一步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他自詡自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所以在道德上不會有什麼障礙,國家大權或者個人利益向來都是靠自己來爭取。他所擔心的無非是真的把這件事鬧大到失控的地步,也就是袁世凱立刻調集重兵南下湖北,與自己這邊發生正面交火。
雖然這一仗雙方都各有優劣,可作為一個投機者來說,曹錕寧願是以小博大,而不是弄得兩敗俱傷。否則即便扳倒了袁世凱,自己也沒能剩下多少氣力來收拾殘局,反倒還真會讓南方那些軍閥白撿了便宜。
對於曹錕來說,這次投機最大的寄望就是透過輿論聲勢和北洋內部的反帝制呼聲,來逼迫袁世凱自動退位。他這段時間所有的奔走、安排、拉攏,全部都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並且在他積極爭取和拉攏的一些北洋宿老當中,不少人同樣不希望北洋內部發生軍事衝突,無論如何都要儘可能採取輿論逼宮的形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儘管曹錕在這方面有所忌諱,但也不代表不敢跟袁世凱一拼。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那自然要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覺悟。在這件事上他一點也不想掩飾自己武夫的性格,佔不得便宜那就誰都別想佔便宜,破罐子破摔得了。
好在情況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湖北這邊放出了一些風聲,無非是希望來一次探路。縱然袁世凱深居宮中也早應該有所察覺南方這邊的情況不對勁,但是對此袁世凱卻僅僅只是發來電文要求曹錕解釋,並沒有下達更嚴厲的命令,比如調換將領、沒收兵權、勒令進京等等。由此可見袁世凱同樣是不敢也不願意輕舉妄動。
如此,反倒給了曹錕極好的機會。
他在回覆北京的電文裡中明言表示自己毫不知情,至於之所以沒有及時派兵進入湖南,是因為與四川以及漢口本地許多預先籌備之事尚未整理清楚,物資、糧餉、後勤交通簡直是忙得一塌糊塗,更重要的還是與段芝貴發生了一些矛盾。
在電文裡,曹錕並沒有指出與段芝貴究竟發生的是什麼矛盾,僅僅只是一筆帶過。
除此之外,他同樣不失時機的在電文中新增了一些暗示,諸如就目前局勢急轉感到十分詫異和不安,也上報到在湖北、河南、湖南、江西等省民間反對帝制的輿論規模。表示反對帝制的聲浪變化的實在太快太迅速,如若不採取措施只怕會釀成大禍。
至於袁世凱釋出的中央警戒令,名頭上雖然很嚇唬人,但是曹錕這邊並不是很擔心這一點。如果說北京那邊是直接開始調兵遣將南下,那則是一個很危險的訊號。可偏偏事情並非如此。而且曹錕早先就已經在聯絡那些所謂的袁世凱嫡系部將,諸如田文烈、朱泮藻、蔡成勳、何宗蓮等等,這些人對袁世凱的忠心也侷限於時勢,一旦時勢發生轉變,他們不可能還會不計代價的全然站在袁世凱那邊。
現在無非是需要一些時間,讓袁世凱身邊的那些嫡系看到國內輿論的變向。
等到大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