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我驀地心裡一跳,脫口問道:“是不是現在連皇上也見不著她?”

靳七果然遲疑,往窗外看了一眼,居然驚嚇了般,向後縮了縮身體。

我疑惑地一探頭,比他還驚嚇,慌忙縮回了頭。

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身著玄色蟒袍,玉冠巍峨,手掌貼於腰間,正扶著劍柄,沉著臉快步走出乾元殿。到得宮外大道上,他略頓了頓身形,向德壽宮的方向望了一眼。線條那般冷沉剛硬的面龐,在這一眼之間忽然便柔和了許多,連幽黑的眸中都閃出了並不陌生的明珠輝芒。

竟是康侯唐天重。

靳七直到他走過去了,才敢鬆口氣,繼續抹著汗水,低嘆道:“康侯和皇上……多半已經談妥了。”

“談妥?談妥什麼?”掌心沁出汗水,不敢去想,有多少的陰謀和算計,如密密的網,無聲無息地籠下來,——籠向南雅意……或許還有我。

靳七厚厚的唇動彈一下,終究轉作嘿嘿陪笑:“別為難小的,沒作數的事,小的也不敢亂說。說起來,小的也只有一顆腦袋夠砍的。”

見我固執站著,他想一想又道:“這樣吧,你先回去好好養著,我那裡探探皇上口風,有機會,我讓皇上去靜宜院。皇上挺喜歡那裡的,便是雅意姑娘不在了……唉,皇上一定還會去瞧瞧的。”

我到底不甘心,還要尋根究底時,靳七已受不住般站起身,逃一般出了值房,一頭奔入乾元殿了。

----------------------------------

靜宜院的梨花已經落盡,階下的花瓣無人清理,倒是堆得更多了。

屋宇四角的簷馬有一聲沒一聲的清泠泠脆響中,萎黃的殘瓣在風中簌簌打著轉兒,陳舊的院落便顯得更加空空落落。

我在院中獨立了許久,終於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現實:本以為可以相扶相依的姐妹,已被層層的宮牆隔開。

縱然相距不遠,想見一面,甚至傳一句話,都已成了奢侈的願望。

我甚至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只能從唐天霄都可能見不到她來推斷,她過得一定很不快活。

唐天霄並沒有到靜宜院來。

兩天後,聖旨下,以陸家小姐雅意指婚康侯唐天重;與前段時間轟轟烈烈的找人行動對應的,是更加甚囂塵上的流言。

這一回,成了唐天重邊關邂逅陸家小姐,一見鍾情私訂終身。

可南雅意這兩年一直困於宮中,幾時到過邊關了?

我不想刻意地把她成為康侯夫人的事和我那晚遇到唐天重聯絡起來,可只要一坐下來,我便不由地回想起唐天霄將我抱回院中時的景象。

昏沉的月光下,唐天霄一身玄衣如墨,從樹蔭後慢慢踱出,入鬢的濃眉挺直如劍,幽黑的眼眸鋒銳如刀,冷冷地望著我,望著唐天霄,像來自地獄的修羅,泛著陰冷的肅殺之氣。

驚散月魄,霧迷蓮亭畔(五)

靳七彎了腰,堆起笑臉向我說道:“寧婕妤,這是喜事,快接旨吧!”

“喜事?”我恍惚地笑了一笑,抬眸問,“雅意姐姐呢?”

靳七乾笑著低聲道:“婕妤,先接旨再說吧!”

我從不是不知趣的人,形勢尚未明朗,我不會愚蠢到抗旨不遵。

垂頭,雙手接過那明黃的卷軸,我依然平靜地謝了恩,才站起身來,招呼靳七進屋了,親手奉上茶。

“寧婕妤……不敢,不敢!”靳七遜謝著雙手接過,話語已是發苦。

“南雅意在哪裡?”我緊咬著唇,不肯放鬆。

靳七抬頭望向屋外碧藍的天宇,遲疑著說出了口:“今日……是她和康侯大喜的日子啊!”

如期成親。

明知錯了,明知我才是唐天重要找的人,甚至弄清了我姓寧,南雅意還是嫁入了攝政王府,連我都成了什麼婕妤。

本來想著,一路艱難地走過來,至少有一個人能得償所願,心滿意足地與愛人相守相伴。

原來還是我太過愚蠢,居然相信爾虞我詐的皇室之中,還能有人保有一份真心,白白將自己牽扯進來,枉費了近三年的藏拙守愚,終究連安然度日也不可得。

走到門邊,我向宮外眺望,只看到了重重的宮牆和金黃翠綠的琉璃瓦,擋住我前方的視線,更攔住我前方的路。

我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可偏偏,我耳邊似縈起了誰低低的哽咽。

南雅意,即便當日流落敵宮,受盡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