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儼只得收住腳步,回身作禮。依然低垂著頭,不與賀蘭敏之直接對視。剛剛說話間他也是一直這副神色,不敢或者說不願意與賀蘭敏之對眼直視。
賀蘭敏之不清楚明崇儼在他面前為何表現的如此謙恭,但明崇儼表現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他心裡還是有得意的,當下以略微帶調侃的聲音再問道:“本王聽說明大夫善相面,所述之論無出被相之人左右的,讓人驚歎,今日難得與明大夫相遇,不知明大夫能否給本王看看相,斷言一下本王以後的命運如何?與本王相關的家事、國事都可以論述,無論說什麼都可以!”
“下官不敢!”明崇儼依然沒抬頭,只是作禮,還退後了兩步“太原郡王是異人,連李淳風道長和孫思邈道長都不敢妄下斷言,下官道淺技微,更加不敢給太原郡王論相!”
說這話時候明崇儼額頭上已經有細汗滲出來,在冰天雪地的寒冬時節,與賀蘭敏之呆了一會後竟然緊張的有汗出來,這是他自己也沒想到過的,他從賀蘭敏之的〖言〗論察覺到了很多異常,清楚面前這位年輕的太原郡王已經盯上他了,甚至對他所會的一些幻之術產生好和懷疑,這不是個好兆頭。再加上站在賀蘭敏之身邊,他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壓抑感覺,以往一些刁滑之術就是發揮不出來,連說話間都是如此,這讓他很是恐懼。
“明大夫太過謙了!呵呵”賀蘭敏之笑了起來,揹著手踱了兩步,壓低聲音問道:“那……本王想知道,明大夫可曾給自己算過命?未來幾年官運如何?以後的命運又會如何?”
“啊……這……”聽到賀蘭敏之這陰陽怪氣的話,大驚失色的明崇儼終於忍不住抬頭了,但他只看到賀蘭敏之臉上淡淡的笑容,沒有其他的任何異樣!
“明大夫既然這般,那本王也不敢強求什麼,先告辭了,以後有機會再向明大夫請教!”賀蘭敏之說著,抱拳作了一禮,甩甩衣袖,施施然地走了。
明崇儼呆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吞了幾下唾沫,終於沒吐出來,自信也重新寫在臉上,長吸了幾口氣後,以手背身,離開仙居殿近,走了。
東宮,崇文殿,太子李賢正在和左庶子、同中門下三品張大安密議重要之事。
殿外冰天雪地,殿內因生有幾個大火爐而溫暖如春,只是年輕英俊的太子李賢的臉上寫滿了寒冬的冷意,絲毫沒因為火爐放在身邊而感覺到溫暖,他心裡正窩著火呢。
一個月前,太子妃房氏為他添了第二子,並得父皇賜名“守禮”但這絲毫沒讓李賢感到高興。這段時間宮中發生的事太讓他揪心了,他感覺到有一股寒流在湧動,而這股寒流是直指向他的,而其中攪些浪huā的還是一個跳樑小醜。
剛剛張大安進來向他稟了一些重要之事,李賢聽了後臉上有怒意,但因為顧及太子的形象,不想讓張大安看輕他什麼,故作鎮靜,在調整了一個情緒後才開口說道:“明崇儼實是可恨,竟然在父皇和母后面前惡意中傷孤,孤以後定不饒他!”
剛剛張大安向他說了明崇儼在李治和武則天面前相訴當日他斥責之事,李賢沒想到這樣一個一直讓他鄙視的人竟然如此張狂,敢把這事告訴他的父皇和母后。讓他更氣人的是,也就是剛剛張大安所報,父皇和母后對他當日的行為頗為微詞,雖然沒有直接的斥責,但從他們的態度上來講,這件事上他們並不支援他,這讓他很憤慨,越加對明崇儼有怨恨,並因此對母后武則天也起了情緒。
“殿下,此事沒那麼簡單,明崇儼只是個小丑,他的背後肯定有指使的人,要是沒有人指使,即使給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說這些!”張大安勸慰道:“明崇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指使的人,殿下要提防的是幕後之人……”
張大安是貞觀名臣、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張公謹第三子,他的兩位哥哥張大象、張大素都曾在朝中身居高位,張家一門在朝中的影響力不是一般人家可比,如今張大安又身居宰相之位,領太子左庶子,深得李治的倚重,也被李賢引為心腹。他說過的話很在份量,以往李賢對他可是言聽計從。他也對李賢忠心耿耿,事事替李賢著想,只要這位太子殿下有什麼不快的事,一定幫忙拿主意。
“你所說的幕後指使人是誰?是母后,還是另有其人?”李賢壓低聲音道。
張大安搖搖頭“這個臣也暫時沒法判斷,不過依臣推斷,應該是天后娘娘所為!”
李賢聽了馬上沉默,臉上有恨意現出來,好一後才收住,看了兩眼張大安,恨聲說道:“你說會不會是太原郡王所使?或者是他在母后面前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