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自然懂事了。分家是一回事,可畢竟還是一個姓不是?他們韓家人口又少……〃再瞄一瞄,襄城侯身體不適,沒來,放心地繼續八卦。
〃也對。〃
嘰哩咕嚕……
總之,這是個紅人,為人也還湊合,值得巴結一下下。
夜,幾家燈火不滅,暗自低語。
長樂宮裡,竇太后、館陶、阿嬌,聚作一堆。
竇太后木著臉不說話,館陶和阿嬌也有點怵。還是阿嬌膽子大些,上去抱住竇太后的脖子:〃外婆您怎麼不說話呀?〃
〃你還有臉說!〃竇太后開始訓話,〃前頭是怎麼跟你說的?明明說好了,要有點國母風範,你倒好,又給人難看!〃
阿嬌想著原因,原本平息下來的心情重又翻了起來,開始生氣了,嘟嘴。竇太后自是看不見的,館陶卻看得見,有些急了。替女兒辯解:〃阿嬌怕是發酸了,徹兒對阿嬌也沒像對韓嫣那樣啊,居然放開了內庫。〃
〃就是啊。〃阿嬌小聲附和。
〃你也跟著煽風點火!〃竇太后連女兒也罵上了,〃聽說韓嫣進言加封的時候,是誰跟著誇的?讓阿嬌送莊子當是補禮的不也是你麼?〃
〃一碼歸一碼,賞莊子是賞他進言,如今說的是陛下待他太過了些。再說了,此一時彼一時,那時陛下待他雖好,可也沒像如今這麼出格啊。又是冠禮又是大宴的。待重臣?也沒這麼做的。韓嫣雖然瞧著比別人好,可也沒重要到要這樣。女兒瞧著,有點兒不大對頭,怕是,陛下瞧上他了……〃館陶說出自己的觀察,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把在晚宴上因為韓說一番〃自知之明〃的言論而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真的呢,這個混蛋,平時看著老實,居然敢這樣!〃也不知道阿嬌口中的混蛋是說的誰。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心思千迴百轉,讓人琢磨不透。打定主意的事情固然死都不會回頭,更多的時候卻是搖擺不定。拿過來一件事情,一時覺得事情是這樣,一時又覺得事情是那樣。尤其是在涉及到與感情有關的問題時,一會兒自欺欺人,一會兒又冷靜得可怕。正過來想,也對,反過來想,也沒錯。於是就開始左右搖擺。上半句還是支援甲方觀點,說著說著,說到下半句,又改主意了。這一刻,你覺得勸得她聽了你的,鬆了一口氣,下一刻,她又反悔了,把你氣得個半死。越年輕的女人就越容易這樣,年紀大了,見得多了,反而能夠穩重些。
男人卻相反,血氣方剛之時,是極易定下主意的。年紀漸長,經的見的多了,心思反而會變得多疑了起來。
〃你發的什麼酸啊?你是正正經經的皇后,韓嫣只是皇帝的臣子。從小就在一起,待他好點,也是應該,沒事兒別瞎琢磨。〃竇太后總結,〃今天支開大人,咱們問他弟弟的話,你們也聽到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韓嫣,自是還過得去。就怕陛下有那個心思。〃大長公主還是不放心。
〃小孩子愛玩,你越逼他,他逼跟你擰著幹,本來沒這心思的,也給你逼成有了。順著他呀,他自己就先覺得沒意思了。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那一個沒這份心,光陛下願意也沒那麼容易成的。〃
〃臣子能強過皇帝?咱們劉家,可出過不少這樣的事兒呢。〃館陶為了不刺激竇太后的神經,換了個迂迴的說話方式。竇太后的丈夫、館陶大長公主的父親,有名的漢文帝,對鄧通的寵愛,可不是一般的手筆。
竇太后有些沉默,繼而道:〃不用避諱些什麼。鄧通,濯船賤役之人。韓嫣,侯門之後。出身就不一樣,心氣也不一樣。再說了,鄧家本不是什麼大家,經靠個男寵,一家子也是樂意因此登天的。哼,只是想不到又落到地上摔死罷了。韓家,一門兩侯,他們自己家就不會答應!皇帝也得顧及他們的看法。〃
竇太后這是帶上個人情感了,人家鄧通出身也沒有那麼低,更不是賤役出身,好歹夠了自備乾糧為皇家服務的標準,雖然做的是濯船的工作。不過,比起韓嫣家來,卻是差得太、太、太遠了。韓嫣的家譜能追到戰國韓國王室,再往上是晉國大夫,再往上,跟周文王是一家,這支韓姓源自姬姓。就算不追得那麼遠,從韓姓開始,他家的家譜上有確切記載的代數,與大漢朝幾乎所有功臣家立家的年數,兩個數字比起來,還是韓家代數的數字大些。
〃也是。〃想著竇太后的話,再比較一下鄧、韓兩個的實際情況,館陶有些動搖。
阿嬌越發不答應了:〃要是徹兒真是心裡對他好,可怎麼辦?我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