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媒婆哼笑了一聲,甩手出去了。她一露面,外面忽然安靜了下來。梨花抿嘴笑了笑,心想這真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千呼萬喚始出來呢!
謝大娘瞄了吳媒婆一眼,雙肩一抖,冷冷地問道:“吳大媒婆,你捨得出來了?我以為得把曹家這院子給撩了,你才敢跑出來呢!”
“謝大娘!”吳媒婆六十度弓腰,像個奉承的戲子似的快步走到謝大娘跟前,拱手討好道,“你真是誤會了!不是我不肯出來呀!是曹家不讓我出來呢!”謝大娘翻了個眼皮問道:“曹家是你親姑丈啊?還拿鐵鏈子拴著不讓你出來?哄鬼呢!”
吳媒婆連聲叫起了冤屈,拍著她那肉撲撲的胸口說道:“我們多少年交情了,我哄你做什麼呢?剛才一聽你的聲兒,我就想奔出來給你回個話兒。言夾答列可高三姑說你欺人太甚,非得跟你單獨過過嘴癮,非要罵得你沒臉在村子裡見人才肯罷休,死活不讓我出來呢!我吳仙真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別說你了,在座諸位也都是知道的,這村子裡就沒得罪過什麼人,你說是不是?”
謝大娘扭了臉,嘴裡哼唧了一聲,不答話。吳媒婆好不尷尬,瞟了旁邊站著的梨花一眼,眼珠一轉,立馬湊到梨花跟前,笑逐顏開地說道:“滿庭媳婦,你通個情兒,勸勸你家婆婆。今天這事我真是冤枉吶!我一個媒婆靠著給人牽姻緣線吃飯,叫我去拆親,那就是叫我折福折壽啊!陌香那親事真怪不得我呢!”
梨花抖了抖眉梢笑問道:“這麼說來,還是怪我了?”
吳媒婆忙擺手道:“怪不得你!怪不得你呀!當初男家那邊聽到風聲說謝家要認了你,事先就跟我打過招呼,說一旦認了就立刻上門推了這親事。哎喲喂,我真是兩頭為難啊!謝家跟我多年交情,陌香算我半個侄女兒,我哪兒能叫她受這份閒氣呢?可我不來說,男家遲早會另尋人來說,到時候不知道得說多少難聽的話,叫陌香聽了該多傷心呀!橫豎這親事成不了,我來跟你們說,到底話要軟和些,你們心裡聽著也過得去,不是嗎?”
梨花不得不佩服,這媒婆的嘴真有兩下子,三言兩語就先把自己弄得個可憐巴巴的樣兒。橫豎男方沒人在,等於死無對證呀!不過,她可不是好糊弄的,笑容不改地問道:“那你覺著我是姐兒嗎?”
“呸!”吳媒婆憤然不平地往身後吐了一口唾沫,“那都是曹家胡說八道的!剛才我還在屋裡聽曹梅枝說,當初就是信口那麼一說,誰知道會惹出這麼大麻煩呢?”
這話引起了圍觀人群不小的騷動,吳媒婆此時的現身說法倒挺讓人信服的。梨花暗暗好笑,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她又問道:“為著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流言,那男方就要推了和陌香的親,毫不顧忌陌香的臉面,算個什麼男人吶?”
“算什麼男人吶?連個東西都算不上!”吳媒婆一副打算坑死男方不償命的口吻說道,“我第一眼瞧著就覺得是高攀了你們家陌香!以陌香的模樣性情,不愁找不著更好的呀!可那家死皮賴臉地纏著我說,跟陌香見過一面,那是前世夙緣,我這才厚著臉皮兒上你們家提的呀!現下他推了也好,回頭我指定給陌香找個更好的!”
“要找不著怎麼辦?”梨花追問了一句。
“要……要要找不著……”吳媒婆表情瞬間糾結了,不就是禮貌性說句豪言壯語撐撐場面嗎?沒想到這秦梨花還真問下去了!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再次拍了拍那厚實的胸口道:“要找不著——你們謝家就來拆我招牌好了!”
梨花莞爾一笑,淡定從容地不說話了,低頭把目光看向了謝大娘,彷彿是在把話語權交還給了謝大娘。她很清楚,這時候決定退不退出這場“戰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婆婆。在眾鄉親跟前,她的風頭露得過多,這位婆婆只怕會對她更不滿了。
不單單是貞氏和莊氏,就連謝大娘也覺得很吃驚。她滿以為秦梨花會趁機會在眾人跟前顯擺一把,可沒想到,秦梨花目光一轉,落在自己身上,顯得從容又恭敬。她不禁頭皮發麻,這丫頭扮豬吃老虎的能力不差嘛!
吳媒婆見梨花不說話了,眼巴巴地又把謝大娘看著了。這時,眼珠子圓溜溜的莊氏說話了:“娘,您看,吳媒婆也不容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回頭指不定得給男方罵呢!不混那一行,不知其中苦,她也是為難吶!再說我們謝家向來待人寬厚,少有跟人結樑子,梨花今天又是新回來認親,不好把這喜慶的日子給整得晦氣了。您說是不是?”
謝大娘就喜歡莊氏這一點,在梨花沒進門之前,三個兒媳婦中雖然金鈴兒是她的心頭好,可相比貞氏,她還是更喜歡莊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