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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間,又哪裡脫得了身?一時兩個身體之間,是絲絲縷縷牽扯不清的烏髮青絲,纏在衣服上,繞在鈕頭上,沾在面頰上。

吳菊人笑著拔開她臉上的髮絲,低語道:“走到哪裡去?”雙臂緊緊箍在她腰間,讓她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一張櫻桃小口被吻個嚴嚴實實。

紫菀被他糾纏得渾身無力,兼之醉意朦朧,舉步維艱,哪裡還有餘念去想別的,一顆心被男歡女愛的歌謠誘得情思昏昏,意態倦倦,媚眼如絲,弱不勝情。繡帷深處,羅帶輕分。耳邊若有若無的,響起沈九孃的歌聲: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

第三十二章 試題

第三十二章 試題

第三十二章(上) 試題

夜裡下過一場雨,早上天還陰著,窗紗又是糊的喜慶的玫瑰色覆雲綃,房間被映得昏昏暗暗。紅燭燃燼後,燭芯裡的真臘沉香散發出來,更是意消骨融,情態纏綿。藕色的羅帳上一朵朵絲線繡成的花上,閃著幽幽的光澤。紫菀眼睛看著帳簾上指甲蓋大的洞,透過那一點小洞,看得見吳菊人在開啟一扇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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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開處,雨後潮溼的氣息撲進室內,紫菀躲在帳裡被中都感覺到了。溼漉漉的,就像她百味雜陳的心思,還有欲哭還抑的眼淚。吳菊人掛好窗戶上的銅搭扣,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道:“宛玉,雨停了。”

沒有聽見回答。吳菊人回到床邊,撩開帳子來看紫菀。紫菀閉上眼睛裝睡,不敢看他。吳菊人看她眼瞼微微眨動,知道她已醒了,低笑道:“不起來嗎?要是躲著不起床,賴到中午,就更不好意思見人了。”

紫菀聽得好笑,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但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處境,心裡一陣發慌,輕輕地偷著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雖輕,還是被吳菊人察覺了,矮身坐在床邊,問道:“怎麼了?不開心嗎?是捨不得家裡,還是因為別的?”

他這樣小心體貼,紫菀再發愁,也不好意思表露,只得道:“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你快出去吧,省得家裡人笑話。”仍然閉著眼睛,還把被子拉上來蓋住半邊臉。

吳菊人想她怕是不好意思,便由得她去,反正家裡也沒有長輩,兄嫂也都走了,家裡就他們兩個,自己高興怎麼寵新婦也沒人說三道四。出去對鸚哥和喚茶道:“昨晚你家小姐喝多了酒,這個時候都沒醒過酒來,你們別去打擾她,等她叫你們了,你們再進去吧。”兩人答應了,打了水來在外間服侍他梳洗了,又擺了早飯吃了,到前宅去處理了一些日常事務,仍就進到裡頭去。

紫菀已經坐了起來,靠著枕頭坐著,撈起帳簾放在手心裡,摸著那個被燭火燙出的小洞,蹙著眉,臉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聽見吳菊人進來,輕聲喚道:“三哥。”

吳菊人聽了心頭一喜,過去坐下,歪著頭看她。

紫菀別過臉去,說道:“你排行第三,我叫你三哥可好?”

吳菊人笑意滿溢,抓過她的手握在掌中 ,道:“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了,難為你想出這麼好的稱呼,比我想的更好一百倍。朋友間叫表字,夫妻間是該更深一層。不過宛玉小姐的字又不同,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叫過。宛玉,宛若珠玉。”

紫菀忍淚強笑道:“我不是宛玉,我是一朵小雛菊花。我要不是宛玉呢,你又會怎能?”

吳菊人捧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道:“是花是玉都不要緊,至要緊是你。”

紫菀疑惑起來,想我又是誰?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做這些糊里糊塗的事?忍不住問道:“我是誰?你說至要緊是我,這個‘我’又是哪一個?你從沒見過我,怎麼就知道我就是我?”抬頭看一眼掛在牆上的畫,又道:“你喜歡的是畫上的女子,可畫兒是畫兒,和真人就沒有差別嗎?要是真人和畫兒上的人根本是兩個人呢?”

吳菊人呆呆地答不上來。他讀書不多,像“我是誰”這樣困擾了先哲兩千年的問題,不是他能答得上的。新婚的妻子忽然問出這樣的話,讓他自慚形穢。喬家小姐是書香畫卷薰陶養大的嬌女,說的話深奧難懂,他絲毫不覺得奇怪。他奇怪的是她說話的語氣,裡面沒有自得誇耀之意,有的只是思索困惑。這樣的困惑該是新嫁娘有的嗎?他看著她的臉。那張臉上眉眼娟秀,鼻挺翼薄,小嘴櫻唇,便如畫中人一樣美麗。再看她的眼睛,眼神有些悽苦,還有一絲倔強,盯著自己的眸子惶惑遊移,像是有許多的不安藏在裡面。吳菊人看了,答非所問地說:“宛玉,可是我不夠好,讓你放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