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確來說，這是無上劍氣給她施加的一絲較為溫和的壓力。為示尊敬，曲寧萱並沒有刻意運靈力去抵抗，而是忍受著這股寒冷，腳步輕盈滴走到臺階下，按照溫瑜所說的行了個屈膝禮：“沈玉璇拜見掌門。”

“小璇，你不必太見外。”無形的力道託她站起來，曲寧萱好奇地抬了一下頭，又很快低下，發現紫虛真人正是大家心目中標準老神仙的形象，精神矍鑠，鶴髮童顏，縱然慈眉善目，可銳利的眼神好似能夠看透一切。

紫虛真人見曲寧萱始終不抬頭，心中默默嘆了一聲，就緩緩走下階梯，溫言道：“老夫未曾想到，華陽的過世對你打擊如此之大，竟讓你失去了記憶，溫瑜那孩子也真是，為何要帶你去戰場呢？”

華陽真人屍骨未寒，就有人調溫瑜去前線，這種情況，由不得溫瑜不多心吧？當然，曲寧萱也沒有傻到也紫虛真人頂，她只是輕聲說：“玉璇一醒來只見到師兄，一時沒了主意，只能不停地纏著他，最後把他逼得沒辦法，只能帶我前去。”

曲寧萱知道，“沈玉璇”不僅僅是華陽真人的弟子，還是紫虛真人二師兄玉虛真人的獨身女。玉虛真人是公認得老好人，只對人有恩，從未與誰結過仇，只是老天不眷顧他，在一次探險中，他修為盡廢，不得不在五皇嶺當個透明人隱居。由於沈玉璇資質不怎麼好，玉虛真人不願自己的師兄弟收她為徒，背上徇私之名，加上華陽真人早開了溫瑜的先例，又是他的好友，所以玉虛真人的遺言才是求華陽真人照顧自己的女兒。

這也是為什麼溫瑜執意要求曲寧萱回去，並覺得聯姻也是一條對策的原因。沈玉璇的父親與師傅都是五皇嶺的長老，她又是唯一的遺孤，就算只為五皇嶺的臉面，紫虛真人也必須給她一樁好婚事，不是麼？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在紫虛真人這個渡劫期強者面前，曲寧萱還敢壯著膽子為溫瑜辯護。

果然，紫虛真人並沒有怪罪她，只是感慨道：“老夫未曾想到，五皇嶺居然還有這麼多勢力之人，華陽一過世，他們就敢怠慢你們師兄妹，竟無人告訴老夫你也去了戰場。待老夫從聯盟回來，知曉你的事情，卻又不好將你召回，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這些大宗派，稍微一點照顧就留言滿天飛，真是……”

曲寧萱聽出紫虛真人可以避而不談溫瑜，不由心中一沉，心想師父到底得罪了誰，竟連五皇嶺也保不下師兄？但她馬上就想到，倘若對方忌憚五皇嶺，就不會在乎華陽真人屍骨未寒的時候派溫瑜去戰場了，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臉嗎？溫瑜以為對方有點憐憫，不對她這個女生動手，其實是因為她後臺比較大，對方也得給點面子吧？

她還沒想明白，紫虛真人又說：“聽說你去戰場的訊息，六師弟與我大鬧了一場，若不是為他轉移詛咒，二師兄也不至於拋下你們母女，嫂子也不會傷心過度隨他而去……幸好你沒出一位，否則我們幾個老傢伙也無臉見人啦！”

玉虛真人是為了救正虛真人死掉的？溫瑜從未說過啊！而且溫瑜說，華陽真人平素沒幾個好朋友，也沒多少人關注他們……不過，正道修士，尤其是到了渡劫期的正道修士，絕不會輕易說謊，否則他們渡心魔劫的時候，隨意一句謊言就可能讓他們數百數千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也對，溫瑜畢竟是小輩，掌門長老之間的秘密他怎麼可能知曉？渡劫期修士，閉關幾十年都是常態，“沈玉璇”二十出頭，沒見卓父親的好友實在正常。若是溫瑜知道沈玉璇擁有這樣的背景，還用得著費盡心思籌謀，想著如何保下自己的師妹麼？想到這裡，曲寧萱只覺得既悲哀又好笑，她依舊低著頭不說話，以免紫虛真人察覺太多破綻。

紫虛真人何等人物，見她這種無聲的抗拒，知道她失憶剛醒就遇到這種事情，又一直跟在凡是喜歡往壞處想，心思又比較重的溫瑜身邊，定然對五皇嶺心結太深，想圓過去還需要許久。倘若溫瑜的事情不解決好，說不定這個心結還得留一輩子，可溫瑜……罷了罷了，兒女都是債啊！

紫虛真人孤兒出身，沒有半個親人，又一生未婚，無兒無女。想到昔日他們七個掌門嫡傳弟子一同修煉比試，打打鬧鬧的美好時光，如今歲月流逝千年，竟只餘他喝六師弟兩個老朽殘骸，縱然以紫虛真人堅毅的心智，也不免有些傷懷，所以他停了一會兒，才說：“我老了，也不能護你一輩子，天下小人何其多，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這樣吧，我收你為養女，看誰還敢針對你！”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兀地拔高，異常鏗鏘有力。

曲寧萱這次真的被驚住，她猛地抬起頭，就看見紫虛真人堅定的眼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