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鳶微微一哂,眸中卻無笑意,“妹妹言重了,這真兇啊,還不一定就抓著了呢。”
說完這話之後,她便轉身進了屋中,此後幾人也陸續進了屋來。太妃坐在上方,精神仍是有些不濟,開口頗有些緩慢,“今日你們來的倒都很早,聽說府裡出了些事情,都料理的如何了?”
夕鳶連忙笑著答道,“犯人是已經捉拿到了,只是……”
舒慧太妃見她笑意之中似有幾分隱晦之意,不免蹙眉道:“有話便直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是,妾身倒也不是吞吐,只是有些事兒實在覺得難以啟齒。”夕鳶慢慢將笑意斂去,柔聲緩緩道,“初時說捉到的犯人是府中的馬伕,從前在徐氏房裡伺候過,只是妾身去當面瞧過後,覺得疑點實在太多。”
她頓了一頓,也不去看張氏和李氏此刻的神情,悠悠說道,“其一,便是這馬伕前言後語都說不出是為何要殺染香,找的理由藉口都荒唐不已。其二便是,這馬伕一看便是粗枝大葉之人,若要殺人,只怕握著刀子便捅過去了,哪裡能想出這樣精細的辦法呢?其三,他家中尚有父母,斷無可能是為了殺個無冤無仇的人,便不顧父母生計了。所以妾身便將他仔細盤問了一番,好在不負苦心,總算又問出些別的東西來。”
“哦?是麼?”舒慧太妃一直倦乏的眸子,在聽到這話之後忽然一凜,眯起眼睛注視著夕鳶,“那你說說看,又問出來了些什麼?”
“妾身一面之詞,只怕太妃聽了也難以信服,不妨把那馬伕帶上來,太妃親自聽他說一說實情可好?”
太妃沉吟片刻,而後微微頷首,夕鳶回身命侯在外頭的小順子將馬伕帶了進來,跪在中央。她眸光掃了一眼在座眾人,將張氏略有些不安的神情收入眼中,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又開口同馬伕問道,“如今太妃在此,你知道些什麼就說些什麼,若是說的不盡不實,咱們可自有法子來料理你。”
馬伕低聲道了幾句是,又俯下身去對太妃深深叩首,開口之時聲音還有些微微發顫,“奴才王富,見過太妃。”
太妃蹙眉沉聲道:“有什麼話要說的,就說罷。”
“是……奴才……奴才不敢欺瞞太妃,染香姑娘,確實是奴才推下井裡的,只是……只是奴才是被人逼迫的啊!”王富猛的抬頭,伸手指向張氏道,“是張夫人找到奴才,要奴才為她做事,還對奴才說,若不聽從,不僅要殺了奴才,更要殺了奴才父母!事發之後,張夫人又對奴才說,只要奴才肯承認是自己犯下這些罪行,她便給奴才爹孃一百兩銀子。奴才……奴才實在是沒有辦法,奴才爹孃年邁,豈能因為奴才而斷送了性命啊!”
“你胡說!”張氏霍的站起身來,鬢邊釵環都不住搖晃,她纖細的手指指向王富,厲聲道,“你這奴才,我根本就不認得你,為何要栽贓與我?是王妃指使你這樣做的?是不是!”
夕鳶對她的舉動不加理會,只問王富道,“你這樣說,可有什麼憑據麼?若是栽贓陷害,本王妃斷不能容你!”
“奴才豈敢胡言,那百兩紋銀已經送去了奴才家中,只要王妃派人前去一查便知,上頭印著的都是王府的銀樣。當日張夫人還曾對奴才說,‘你是徐氏從前的奴才,就算是東窗事發,大家也只會想到是徐氏含恨報復,找你來做這事兒,合情合理。’奴才字字為真,若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氏聽後忍不住在旁道,“王妃一貫待人和氣,她身邊的姑娘也是如此,不知染香姑娘是如何得罪了張夫人,要引來殺身之禍啊。”
夕鳶面露愁色,輕嘆道:“哪裡是染香得罪了張夫人,分明就是我開罪了她,染香可憐,就這樣做了替死之人。”語到後面,已帶哽咽之聲,沈氏見狀頓覺不忍,連忙上前將夕鳶扶住,低聲寬慰。
“你胡說,你胡說!我根本就沒不認識這人,讓兇手胡亂栽贓,就能把髒水潑到我身上麼?”張氏氣急,眸中幾欲噴出火來,走到太妃面前跪下道,“太妃明察,妾身服侍王爺多年,不管說素來體貼周全,卻也從未做過任何不敬之事!今日一個奴才這樣汙衊妾身,還求太妃給妾身做主啊,妾身當真是無辜的!”
“你無辜?那染香呢?她做錯了什麼,要受到如此對待,她就不無辜麼?”夕鳶語氣極為輕緩,只是在這會兒聽來,卻帶了幾分森森的悲苦之意。“染香自小跟在我身旁,一向貼心懂事,如今卻因為我要受如此折磨……妹妹,我自問入府以來,並未有什麼開罪過你的地方,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張氏猛的回頭,瞪向夕鳶,森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