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的時候,便是多不勝數。身在皇家朝堂之中,許多事情都要以朝政為重,有時候甚至要泯滅自己的心志。”
夕鳶見狀便為他又添了一杯,輕聲道,“不管怎樣,只要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良心便好。王爺是當朝能吏,自然知道輕重,不會因小失大。”
“你倒是對我信賴有加,讓我好生欣慰。”宇文昊似笑非笑的說了這樣一句,又仰頭喝盡。
夕鳶笑吟吟道,“妾身與王爺是結髮夫妻,王爺的意志便是妾身的仰望了,如何能夠不信呢?”她一邊絮絮的陪著宇文昊說話,一邊又不動聲色的將大半壺酒都給他倒了下去。待雲彩遮住了大半片月色之時,宇文昊倒當真有些微醺模樣了,用手指輕輕託著額頭,另一隻手看似隨意的把玩著酒盅。
她心頭一凜,意識到此刻正是最好不過的機會,便假意藉著替宇文昊擦拭唇角酒露的時刻,湊在宇文昊的耳邊輕聲問道,“王爺已經知道了妾身對王爺的一片真心,不知道王爺對妾身是否也是如此一般呢?王爺……可有沒有什麼事情,欺瞞了妾身?”
宇文昊發出一聲低吟,似嘆息一般,聲音輕微,“欺瞞?”
夕鳶不疾不徐道:“正是,王爺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妾身?你我夫妻,就該坦誠相待,王爺說是不是?”
“你說的不錯……夫妻之間,自然要坦誠相待……”宇文昊說話聲音拖得緩慢,他微微抬起眼眸,神色有些迷濛,“其實我……”
要說了,要說了!夕鳶面上掛著淡淡微笑,心頭卻忍不住打起了鼓來,手掌不自覺的攥住衣裙腰間的絲絛,輕輕咬了咬下唇。
宇文昊悠悠然瞧了她一眼,目光停在夕鳶的一雙水眸中,就在夕鳶以為他下一刻就要吐露真言的時候,不料宇文昊卻忽然低笑出聲。
夕鳶這一下子完全傻了眼,不知他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確實有一事瞞了你,便是我的酒量,似乎並不輸你。這樣小小的酒盅,實在不值一提。”宇文昊俊臉上一掃方才的迷惘神情,換上那慣有的笑意,半眯著眸子笑道,“雖然不知道愛妃是為何心有疑慮,疑心本王對你的一番真情,只不過若是下回真想聽本王酒後吐真言,那還是用海碗來盛酒為好,喝的也快些。”
夕鳶又怒又惱,怒的是宇文昊竟然裝醉來耍她,惱的是自己也不好好動動腦子。堂堂親王,擱在現代那就是交際場上的名流公子,肯定從小在酒桌上長起來的,能喝不過自己?
宇文昊見她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情,心中憋著笑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走罷,這會兒月色正濃,我陪你去溫泉湯浴泡一會兒。一會兒再吩咐人做些解酒湯送到屋裡去,免得半夜頭痛又睡不踏實。”
夕鳶帶著滿心的憋悶和氣惱,連溫泉也沒覺得有多麼享受舒坦,宇文昊心裡頭的秘密,她越是打聽不出,就越是好奇。
啊啊啊,現在總算明白什麼叫好奇殺死貓了!
“做什麼這樣無精打采的模樣,我沒有喝醉讓你失望了不成?”宇文昊好笑的瞧著她,兩人身上都著著中衣,在水霧之中倒也看不很真切。他從水下伸手握了握夕鳶的,含笑道,“倚在石壁上眯起眼睛歇一歇,有我牽著,不會讓你跌到水裡去的。”
夕鳶的鬱悶之情難以言表,卻又不能宣之於口,況且現在看到宇文昊那張笑臉,她就無端端覺得他在嘲笑自己。索性就把眼睛閉上,放鬆了身子,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真的喝多了些,靠在溫泉池子邊上,聽著滴滴答答的水流聲,再加上四下氤氳熱氣瀰漫。她只覺得這樣安靜的環境之下,生氣似乎也有些不合時宜,不妨先將氣惱之意放一放……緩一緩……
然而這一緩,醒來的時候,卻又到了床上。
染香的臉蛋紅撲撲的,掩著嘴唇笑道:“昨兒個夜裡,又是王爺抱著小姐回來的,今天早起王爺怕小姐乏累,不許咱們喊您起來呢。”
夕鳶聽了之後不驚不羞,對於在宇文昊身邊睡著這件事情,她似乎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人的臉皮果真都是被磨出來的……她打了個哈欠,緩緩開口問道,“王爺可有說今日要作何安排?”
還不待染香開口,便見雲謹匆忙從外走了進來,同夕鳶屈膝道,“稟報王妃,方才王爺身邊的長喜過來傳話兒,說王爺方才接了封信函,雖不知是什麼事兒,卻彷彿有些著急。王爺也交代了下來,午後便回王府去,請王妃起身之後,便收拾打點罷。”
夕鳶怔了怔,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難不成,政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