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露出雙腳,卻小小的一捧,幾乎和那小腿分不清了,便因了這小腳,她旋轉起來便多有不便,輕輕顫顫的,卻讓那些看客興奮的打著呼哨。
可這雙小腳一看便知是後來纏的,這期間要不斷忍受斷趾積壓的疼痛,然而,無知的看客卻將這種痛苦當作是美,實在令人作嘔。
這名舞伎定也是被迫的,舞蹈傳遞舞者的心意,孟湘能看到她每一個旋轉都在傳達著痛苦,她每一次拋袖都在訴說著她的苦難,然而,她的苦難竟然成就了別人的興奮。
“娘!”孟扶蘇突然喊了一聲,慌慌張張地便用袖子抹她流下的淚,“這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饒是孟扶蘇再聰慧也猜不到他娘現在的心思,不過看她即便流著眼淚,眼神也不肯離開臺上那位小娘子,他便把自己剛剛打聽到的訊息跟他娘說道:“臺上這位舞伎名喚金蓮兒,說是她腳小如新月,步步可生蓮,是這裡的臺柱子,也是這西渠縣最出名的舞伎之一,有看客說她這雙小腳是這勾欄的主人活生生纏出來的。”
孟湘冷笑一聲,聲音冷得都快要結冰了,“三寸金蓮?纏足?這是在活生生毀了這樣一個舞者。”
淚珠還沾在她的睫毛上,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著,孟扶蘇安靜地看著,她卻扭過頭來,瞪著他道:“我實在氣憤,卻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在有求於自己?
孟扶蘇心口一跳,不忍讓孃親失望,便計上心來,“這些舞伎大多是從牙婆子手裡買來的,從小便開始調~教,要說她跟這勾欄裡的人反倒更親一些,若是幫她,少不得被她不識好人心啊。”
“而且,每日如此她也已經習慣了,若是離開這裡又該做什麼呢?”
在她的目光下,孟扶蘇越說越從容,臉上掛著抹極淡的笑意,眼中宛若黑色的漩渦。
“所以,還不如只是教訓一下這勾欄院主。”
孟湘低垂著眼,輕輕撥出一口氣,“是我想的太過簡單了,我要救的不是她一個人,而是萬千受此風氣影響的舞者。”
孟扶蘇愣了一下,卻在屋簷投下的光影間溫柔地笑了起來,“若想此風氣不生,必要盛行另外一種風氣才是,娘是要引起這種風氣嗎?”
他笑的一片坦然,之前孟湘有意無意總是提起舞蹈,也總是用各種方法訓練她自己,饒是不懂她的訓練方式,可事到如今站在這裡,他再怎麼也猜到了他孃的心思,若是別人認為跳舞乃是下九流的,他若是孝子就應該是拼了命不要,也要阻止他娘這樣做。
可他卻不忍讓他娘失望,她談起舞蹈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煥發了新的光彩,那是一種自信堅忍的美,那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對於鍾愛之物的執著,面對著這樣閃閃發光的她,他又如何能忍心阻止?
更何況他慣來不走尋常路,燈下黑敲悶棍使陰招做了也不知凡幾,若說下九流孟子期是第一個,他便是第二個,就算是他們一家都下九流了,那又怎麼樣呢?昔日商人排名最末,如今不也鵲起,榜下捉婿,金榜題名計程車子們不知有多少都成了富家翁的女婿,難道舞蹈就不會成為下一個了嗎?
“我確實要做的。”孟湘語氣平靜,彷彿掀起一股新的風氣對她而言是如此簡單,不值一提。
“那為了支援娘,我就先為娘出出氣。”孟扶蘇說著便笑了起來,這樣一個看上去清俊弱質的少年郎,誰知竟一肚子壞水。
“娘……”他扒著孟湘的耳朵切切索索地說了自己的計策。
第十九章 壞招
那麼,孟扶蘇的計策又是什麼呢?
原來適才在孟湘專心看舞蹈的時候,孟扶蘇偷偷在門口溜了一圈,又湊近正蹲在門口看門的兩個人身邊聽了會兒牆角,這才得到一個訊息——這間勾欄的主人今兒個竟不小心吃壞了東西,一直蹲在茅廁裡,罵罵咧咧地要叫人去揍對面賣湯餅的。
他將這個訊息告訴孟湘後,便帶著胸有成竹的微笑跑到街尾買了幾串鞭炮,而後,又偷偷摸摸地帶著孟湘繞進了勾欄的後院。
孟湘捂著鼻子,蹲在草叢裡,深深覺得自己的底線都掉光了。
孟扶蘇彷彿知道她所想似的,朝她微微一笑,露出白色的牙齒,那雙黑潭似的眼眸閃爍著星星光芒,就好像與她蹲在草叢裡,被茅廁裡傳來的惡臭燻著,為了她一時的不忿去想法兒報復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一樣。
她被他這樣明晃晃的笑容刺得眼暈,他露出這樣明亮的笑容便的確有些像孟子期了,她不禁在心裡嘆道:這兩人果然是雙生子啊。只是,即便是雙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