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泉看了一下漆黑的天色,和半空那輪彎月。出去走走,現在?趕忙從小太監手上接過燈籠,跟了上去。看應帝腳下不停,往棲梧宮去。我說嘛!這都快二更了。
蓮成早就睡了,她不是很在意是哪路大神來造訪。坐監有個好處就是,你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門口的小太監正在打盹,聽到腳步聲警覺的站直,前面打燈籠的是大總管,這後面的是誰還用講麼?正要行禮,看到大總管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值夜班的兩姐妹看到是應帝,也就窩著沒出來。
應帝進到寢房,隔著紗簾能看到厚厚的被褥下一個隆起,蜷縮成一團。怎麼總是睡成這樣?他時常夜半把蓮成捲起的身體開啟,可天明離去她還是睡回到那樣。而且還喜歡整個兒縮到被子裡去,也不怕憋著。
應帝撩起紗簾,坐到床邊。
蓮成對他從來就沒有任何要求,除了出宮。這偏是他唯一不能答應的。有幾回,他當著她的面召別人侍寢,悄悄觀察她,反倒是鬆口氣的樣子。她就這麼不稀罕他?
如果,她現在對他有要求,他能做到只守著她一個嗎?李圖可以,應帝不行。
醒掌天下,醉擁美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如果,懷裡的美人正是心坎上的那一個,不是更完滿麼,身心能同時達到愉悅。說實在的,有時他也挺煩雨露均霑的。他這個既得利益者,似乎不應該抱怨。可是那些女人,又有幾個是真心的。他時時得防著,那些為了家族利益進宮的女人。不停的揣測,她們的淺語輕笑,哪句是真,那句是假?便是床笫之間婉轉承歡,也不知幾分真情,幾分虛意。還有那些有了兒子的女人,為了兒子可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想做太后而不想做皇后或是皇妃。
那個朱柔嘉,那是在他最稚嫩的時候吧。記得她第一夜也是落了紅的,後來是怎麼跟廣平搞到一起的。剛得知蓮成身世的那刻,他看誰都是不信任。什麼人都可能在背後算計他。偏偏他恨得要死,恨不能把朱柔嘉挫骨揚灰,卻還要給她最尊貴的位置與無上的名聲。為了皇家也是為了他自己的臉面吶。貞皇后的諡號,那時是哪個臣子提出來的,好像是國丈的門生。可即便知道了,他的怒氣也不能向朱家發洩。因為國丈門生故吏遍佈朝野,真的理由又不能擺到檯面上來。還得一步一步誘的朱家那兩個兒子起反心。
蓮成的頭從被子裡鑽出來,微微睜開眼,瞅著應帝的後背,半夜三更他來做什麼?平日看慣的身影在這時看來竟有幾分蕭索、落寞。蓮成覺得這是錯覺,想繼續裝睡,卻有幾根調皮的頭髮掉落在鼻尖,一個噴嚏忍不住就打了出來。
應帝轉過身來,“吵醒你了?”那目光竟有幾分溫柔。
蓮成揉揉眼眶,“皇上,您怎麼來了?”她才不要出被窩,外頭冷的要死。
“來看看你。”
她現在睡成個女鬼的德行,又一身白色寢衣,出去嚇人都不用化妝,有什麼好看的。人卻自覺的往裡側移了移,把暖暖的被窩分給他。
應帝看看夜色,的確太晚了。自己脫衣去靴,掀被子上床,抱著小狐狸睡兩個時辰,就該早朝了。
萬壽節的正日子很快來臨了。這一日,各地的文武百官,都要設定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禮。朝中眾臣則於紫宸殿上壽。而後是聖壽宴,這也是一日的重頭戲。
按照儀制,應帝著九龍明黃袍服居於正中,左側是皇太子的位置,右側是皇后的位置。因二者從缺,便空置著。後宮人員環列兩側,淑妃與蓮妃分居兩側之首。德妃位於淑妃之後,南越公主緊隨著蓮成。其後諸人按序列於後面。
王公百官分班而立,宗親在東,異姓在西。毓王率諸王與大臣為皇帝上壽,面對皇帝行三十三拜禮。其後由宰相代表群臣上殿,捧觴祝皇帝萬壽。
皇帝賜眾王公與大臣及外國使節座,賜茶湯。宰相與親王及外國使節坐於殿上,群僚和外使隨員則坐於殿外兩廊。
南越公主拉拉蓮成的袖子,貼著她的耳朵說:“難怪那麼多人想當皇帝。”
“噓,表演開始了。”蓮成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廣場中樂人效百鳥鳴,頓時內外肅然,只聞半空和鳴,若鸞鳳翔集。
蕭泉今日也是一身很正式的禮服,他站在階下為應帝斟酒,每每舉其袖,唱引道:“綏御酒——”眾人便也要陪飲一杯。共舉御酒九盞。每一盞御酒的下酒菜都不同,數百名粉色衣衫的宮女來回穿行,上菜、撤菜。
綵棚中早已陳設好器樂,有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