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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朝西邊搖去。

船家在船尾搖櫓,客人們在船頭寬敞處欣賞湖光月影。

“哥哥,你剛才是誇我嗎?”

天香公主倒是裝著沒聽到少年剛開的玩笑,卻不想那小幽蘿勁頭十足,正笑逐顏開地跟張牧雲反覆確認。

“是啊,誇你和姐姐漂亮呢。”

張牧雲大大咧咧,絲毫不覺得慚愧。他的心思是,反正這女娃兒年紀小,也不懂什麼箇中曲折;既不懂,便不存什麼輕薄之意,無論如何說都沒問題。

誰知道聽了他這話,那稚女之齡的小幽蘿卻睜著明亮的大眼睛,仰著小臉,那一雙純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張牧雲,認真道:

“原來哥哥喜歡我呢……好高興!我知道,那花魁姐姐拋繡球招親,就是要招她的夫君;哥哥誇幽蘿和月嬋姐姐漂亮,不去搶她的繡球,便是委婉說只娶我和姐姐就足夠了!”

“呃……哎呀,妹妹你太大聲了,都被船家叔叔聽見了!”

剛才還滿不在乎的張牧雲,聽了幽蘿這一番話頓時目瞪口呆,惶恐莫名。正是錯愕,卻聽小丫頭還在說話——她轉過身,朝著船頭前進的正前方,眼望著天上的月色湖面的波光,竟是悠悠地說道:

“終於……幽蘿也成了童養媳呢……”

幽蘿佇立船頭,一身小裙衫隨夜風飛舞,媚麗生動的小臉蛋上神情凝重,一時竟真像個剛剛託付了終身的大姑娘。

“喂喂!你這都從哪學來的?月嬋姐姐教你的?”

張牧雲驚奇大叫,卻不防那幽蘿轉過身來,小身子一縱便撲到他懷裡,如撒嬌的小貓咪,小腦袋使勁往他懷裡鑽,一邊鑽還一邊樂和說道:

“嘻嘻,從此便不怕哥哥趕我走。娶了幽蘿幽蘿便是哥哥家裡的呀。”

一直心懸寄人籬下的小妹妹說到得意處,忽然想起一事,還特地從少年懷中縮出,退後兩步喜滋滋說了句:

“早知如此,還費神念血誓咒語。還不似這般嫁與哥哥省事!”

“……”

見這還沒怎麼成年的小丫頭自說自話、歡喜雀躍,原本機靈無比的張牧雲卻是瞠目結舌,如呆瓜模樣。

“咯咯!~”

這時卻是那天香公主笑彎了腰。

“張牧雲,這是現世報麼?”

天香公主幸災樂禍。其實以這表面月嬋、內裡公主的金枝玉葉之尊,終究對少年剛才那佔便宜的玩笑有點不高興。不過現在被橫空殺出的幽蘿一攪和,再看眼前這小妹妹終身可託、半大少年惶恐無語、手足無措的模樣,小公主便覺得什麼仇都報了。

“咳咳!哎呀——”

少年終歸機靈,緩過神來覺得說什麼都無益,便忽然走到畫舫右舷,手扶著欄杆,對著南邊的皓月煙波奇道:

“怪也,莫非真是這江南文風浩蕩、西湖詩情濃郁?連我都要詩興大發,賦詩一首以賦幽思呢。”

張牧雲也不管二女如何反應,自說自話地轉移著話題:

“看這西湖夜景,現在我三人分明是:獨立湖船迥不群,滿湖風月淨塵氛。漫說月嬋顏似玉,幽蘿更勝玉三分!”

幾近打油的急智詩兒一出,只因誇了女孩兒容貌,觸及天性,詩中二女便一個捧頰暗喜,一個低頭偷樂,一時真個無人再來糾纏取笑他了。

“呼!多虧我滿腹詩才!”

解了窘境,其實只是受了些詩書薰陶的張牧雲憑欄遠眺,大言不慚地暗暗讚美自己。不過高興完,想起剛才之事,他便在心中忖道:

“這小幽蘿,時憨時睿,琢磨不透。想她來歷,自幽谷書中而出,縱然應是術士邪術所囚,終究不明來歷。”

想至此處,他又想起一些往事,便驀地猛然驚悟:

“呀!這幽蘿來歷,定然不凡!先前先入為主,只以為是被邪術師禁錮拐賣的尋常小童;但種種往事、特別是那回瞬間化雞為骨、背生黑影之翅,實在不信她只是尋常小妹!”

茅塞頓開之際,他便暗怨自己從來聰明,怎麼這件事上如此糊塗!這些事如此明顯,自己卻直至今日才鄭重想到,頗有些荒唐可笑。究其原因,大概這些事大多驚世駭俗,自己潛意識中只願面對過慣了的平常生活,便百般不情願去深想罷了。

想通關竅,他又朝那個小丫頭望了一眼,卻見粉妝玉琢、嫵媚超出同齡小女的幽蘿,已是依偎到月嬋身畔。兩姐妹在船頭不知道在說些啥,神色甚是親密;無論少長,在船頭長身並立,俱是風姿綽約。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