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轉而去操場。
嘉水私立是從校門入內幾十米分了三道叉,往右是高中部,往左是初中部,中間這條道通的則是行政樓兩棟,中間天橋連線。
從天橋下一直往前奔,經過食堂門口的大廣場往左是宿舍樓,往右就是操場。
綠色的鐵網圍住了操場,如同牢獄裡放風的地方。
操場填的都是假草,空曠寂寥,此刻站滿了一排排的學生。
陽光從散開的雲層間打下來,一束束光線交錯,映在橘白相間的校服上,襯得越發明亮。
鮮紅的旗幟飄在空中。
“……同學們,金秋十月,丹桂飄香,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季節裡,我們迎著初升的太陽,伴隨著陣陣花香……高三生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有為了家人……”
年級教導主任拿著話筒,唾沫橫飛地手口並用。
操場鐵網有個後門,壞了一直沒修,那周圍又種滿了香樟樹,一大片的陰影,正好給了她方便。
後門那邊是二十班班,她一路從隊伍最後列慢慢走過去,沿途和認識的妹子們打招呼,路過實驗班的時候,往裡瞅了好幾眼。
陸遲也不在裡面,不然以他的個子,肯定是站後面。他要是在,唐茵覺得自己能第一眼看到他。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到了那個第一眼的意中人這個詞。
佇列中,有幾個女生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教導主任這演講稿,是不是用了三年都沒改?”
旁邊一女生笑,“也不是,最起碼把高二改成了高三,還是有進步的。每次我都懷疑,那個話筒這麼多口水還能用嗎?”
樂呵了幾秒,突然有個女生說:“哎,我還記得唐茵當初那一次演講呢,可帥了。”
升旗儀式上前三名輪流演講已經成了模式了。
唐茵高一就佔據第一名,理所當然的第一個演講的就是她,可那唯一一次的演講她只說了三個字:沒話講。
當時啊,下面的他們都看呆了,教導主任更是哆嗦了半天沒話說,最後還是溫柔地請她歸隊。
後來這種演講就會主動跳過她,直接到第二名和第三名。每週聽他們一次演講,底下的同學們已經快要瘋了。
尤其是第二名,一個勵志生。他的演講最為與眾不同,關於他是如何從倒數變成全校第二的經歷,已經講了有幾十次上下,同級的幾乎可以背出來。
就差懸樑刺股鑿壁偷光了。
十四班同學都稀稀疏疏地站著,末尾的蘇可西朝她招手,“快過來。”
沒看到陸遲,唐茵有點失望。
剛到後面站定,廣播裡就傳出了第二名的聲音。
第二名上學期期末不久拿到了省演講比賽的亞軍,對於學校小小的演講那是不在話下。
底下的學生該幹啥幹啥。
唐茵心情正陰鬱著,聽到上面冠冕堂皇的演講,揉揉頭髮,不耐煩道:“屁。”
蘇可西湊過來,“咋了,你放屁了?”
唐茵踢了她一腳,“就他那小身板,走十米都喘,沒有拄杖他連山腳都走不上去。”
周圍聽到她話的忍俊不禁。
蘇可西哈哈大笑,“扎心了老鐵。”
演講期間,二十個班級佇列中又出現了騷動。
教導主任心生怒氣,下來巡視。他中年禿頂,一圈稀疏黑髮中間是光禿的圓頂,大家親切地給他起了個地中海的外號。
他手中檔案捲成一筒,一路從1班到13班,嚴厲的聲音不絕於耳,“你的校服呢?校服呢?!站直了,弓著腰,跟個猴兒似的!把校牌擺正!你怎麼不把它倒過來呢?!”
很快到了十四班,教導主任從頭走到尾,敲打的敲打。
“你們兩個——”他最後停在了最後一排的唐茵身上,話堵在嘴裡,溫柔道:“快把校服穿好。蘇可西說你呢,你的校服怎麼黑了一塊?”
蘇可西撇撇嘴,“昨天我跟我爸去挖煤弄的。”
“你怎麼不說你去挖金礦?”
“主任,咱們這沒金礦啊!”
教導主任是被氣走的,周圍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他回到旗臺那邊不久,兩個人的演講就結束了,為了不讓慷慨激昂的好學生尷尬,掌聲稀稀拉拉地起來。
話筒再度迴歸了教導主任手裡,學生們都百無聊賴地看著他,等著宣佈結束。
唐茵向隔壁看了一圈,微微垂眸,罕見地情緒不佳。